这皇帝不声不响来了方道城不说,还捉一堆人到他那去处理,又是杀手又是打手的,他还没问上两句话,又有人传消息过来说城主被这位天子杀了,整个城主府无一幸免。
结果没过多久,这位天子本人又出了事。
蔡知府简直要吐血。
今天到底是什么日子,还是他冲撞了什么?
圣上要是把命丢在这里,他可是有十个脑袋也不够砍的啊!
云无霜见是官府的人来了,索性把他们一同带到城外河边。
河边太大,杂草又多,大家一起也能找得快些。
众人一边找一边喊,不停拨开半人高的草,沿着河道一直走。过了小半个时辰,这才找到了元帝和萧统领二人。
云无霜急急抱着小公主跑了过去。
元帝昏迷不醒,萧涣白也受了伤,半个身子都是血。
不远处,还横七竖八地躺着几十个人的尸体。
蔡知府几乎要原地升天,赶紧命人抬来担架,先检查元帝身上的伤口。
“陛下没有大碍,只是与众人交手时中了一掌,我已替他顺好内息,应该不出一个时辰就能醒。”
萧涣白站起来,帮忙把元帝好生放到担架上。
云无霜看着他身上惊世骇俗的血:“你受伤了吗,伤在哪了?”
“没事,只破了两处皮,这些不是我的血。”他拍了拍身上的草,“他们都是酒楼的人,想必是收到消息提前守在这里,我到的时候陛下已经把他们杀得没几个了。”
云无霜:“那陛下也挺厉害的。”
见元净一直挂在她怀中没有醒,萧涣白也皱了皱眉:“六公主怎么了?”
云无霜探了探她的呼吸:“大概是累了吧,小孩子,总是睡得沉些。”
一算命就会变虚弱,小公主真的好辛苦。
蔡知府带人收拾好尸体,把元帝好生送了回去,然后命人找来全城最好的大夫。
江怀柔在客栈等得整个人都心不在焉,眼看着天黑已经完全黑下来,众人的脚步声总算出现在门口。
结果元帝居然是被人抬着进来的。
她那颗崩了一天的心瞬间沉了下去,还没走近就一头栽倒在地上,晕死过去。
“母后!”
元桐大惊,本来想过去把她扶起来,抬头却看见萧涣白染着大半身的血,面无表情,像个从尸山里爬出来的活鬼。
“咚——”
她也晕了过去。
半个时辰后,元净从昏睡中醒来。
一天内算了两次命,头晕得很,现在总算恢复点力气。
她抬起头,屋内却空无一人。
奇怪。
她默默上楼走到江怀柔的房间,却见好几个下人在不同的房间忙进忙出,连大夫也不停地打着转,一会去这里,一会又去那里。
元净分别进去看了看,只见元帝,江怀柔,分别躺在两个相邻房间的床上,而元桐也躺在自己的房间,昏得人事不省。
好家伙。
“小公主您醒了?”
玉晚月从后厨端着参汤上楼,喜出望外。
半个时辰前,这一家四口昏得整整齐齐,险些是把人吓死。
现在终于醒了一个。
元净喝完她端来的参汤,然后指着三个房间比划道:“什么情况?”
“娘娘和大公主没事,只是受惊过度,很快就能醒了。”她蹲下去替她拢了拢身上的衣服,“听萧统领说,陛下是中了一掌暂时闭住气息,也没大事,差不多……”
话音刚落,元帝的房间就传出了微弱的喘息声。
“陛下您醒了!”
一时间,大夫,宫女和下人都洋洋洒洒地涌了进来,把脉,端水,伺候汤药,忙得不亦乐乎。
“都出去!”元帝不耐烦地低吼一声。
刚睁眼就是这些拉拉杂杂的人大呼小叫,真是让人心烦。
下人们于是退出去,连大夫也不敢留,默默带上了门。
“六公主也醒了?”
大夫见到她也是喜出望外,便将汤药递给她:“陛下刚醒,心浮气躁,我等进去恐再惹陛下不快,不知可否劳烦六公主一趟?”
元净点点头,接过药走进去。
“净儿?”
元帝皱着眉,闭眼按着太阳穴,没睁眼便知是她。
其实只要仔细听,小孩子走路声和大人是很不一样的。
小公主展颜一笑,如面团横向拉伸,白嫩嫩,奶呼呼的。
元帝那股难受的劲下去不少,嘴角轻轻勾了勾:“来拿药给父皇喝?”
小家伙点点头,笑容纯净如春日融雪。
“好。”
他接过药,几口饮尽。
“父皇爹爹,糖。”
小公主比划完,双手捧上一块糖。
元帝微蹙的眉头彻底松展,就着她的小手吃了进去。
好甜。
“你母后和大姐姐呢?”
她小手比划着:“还在昏睡,在别的房间照顾着。”
“昏睡?”元帝一愣,“怎么了?”
没怎么,一个是被你吓的,一个是被姓萧的吓的。
“我去看看。”元帝披上外袍走了出去。
他先是来到江怀柔的房间,一眼便看到那弱柳似的人尚未睁眼,脸色惨白,神智不清。
“柔儿……”
他握住对方的手。
江怀柔仿佛还做着噩梦,双唇时而张合,偶尔还会发出几声呓语。
“陛下……江家……不是……”
“陛下……景哥哥……”
元帝躺下来,将人搂到怀中:“不怕了柔儿,不怕了。”
元净低头走了出去。
这两个人的感情也是难以言说,以白月光的初恋作基石,生儿育女情分为墙,恨沾一点,怨沾一些,还有悔在其中来回打转。
这些年,他们仿佛走在同一条康庄大道上,又仿佛隔了万重山河。
江家……秦楼台……
元净眼底浮现淡淡的光泽。
突然间,她肚子非常煞风景地叫了声,这才想起来今天貌似只吃了一顿饭。
玉晚月走上前:“小公主可是饿了,奴婢到后厨给您弄些吃的吧?”
元净比划道:“找两个人帮你多弄一些,父皇和母后,还有大皇姐醒了也要吃的。”
“好。”玉晚月笑笑,“小公主这么为他人着想,难怪大家都疼您呢。”
她站了一会便想下楼回房间,却听见两抹身影站在楼梯口说话,看这架势,仿佛是一上一下,正好在这里相遇。
“属下见过大公主,您是什么时候醒的?”
萧涣白的声音不大不小,很是中规中矩,但仔细听的话,好像又透着一丝如释重负。
“我……醒了有一会儿了,只是没什么力气,我父皇没事吧?”
“陛下身强体健,没什么事。”他道,“倒是公主可有不适的地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