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府自江老夫人去后,每年便会去寺庙祈福还愿。
前几日秦淮如老是觉得心里不安稳,便提前定下了日子去甘宜寺上香拜佛,为王府祈福,保佑王府上下平平安安。
也如往年一样,要在寺庙住上一晚,以示虔诚。
今日,平阳王府门前车辆紧密相连,门庭若市。
芷兰收拾好包裹,见沈挽汐已经立在门前,便开口说道,“小姐,咱们走吧。”
门口处,府上姨娘已在此处等候。
见沈挽汐出来,说了几句不痛不痒的话。
倒是江清儿凑近她的身边,又幸灾乐祸地说,“沈挽汐,听说你被罚了?”
沈挽汐轻飘飘来了一句话。
江清儿似是没有听清,“你说什么?”
“说你还没吃够国公府的羹食吗?”沈挽汐声音高了几分,惹得众人纷纷看过来。
“你......”江清儿仿佛气急了。
只能你你你的,说不出完整的一句话来。
只能去找赵姨娘诉苦,“姨娘,沈挽汐欺负我。”
赵姨娘听后,却并未着急兴师问罪,而是了解了事情原委。
下一瞬,转而带着江清儿来到沈挽汐身边。
“三姑娘,清儿刚才说的别介意。”言语间满是诚恳。
江清儿撅着嘴,满脸不服气。
沈挽汐摇摇头,“姨娘,我并未放在心上。”
赵姨娘这种性格的人,也不知如何养出江清儿这种性子。
而后只是笑而不语。
这边秦淮如过来了,后边跟着江煜。
沈挽汐有几日不见江煜了,她这几日正为胭脂铺店面的事情忙碌着。
江煜今日身着一袭石青色团花纹暗纹直裰,五官棱角分明,俊美不似凡人。只是深邃的眼底平静如波,冰冷的眼神似是没有焦距,周围被冰冷气息所萦绕。
倒是人模狗样的。
江煜察觉到视线,眼眸朝沈挽汐直直望过去,嘴角微微勾起。
不动声色地缓缓向前走了两步,似是毫不避讳。
沈挽汐眉头顿时紧皱,余光瞟过旁边几人。
好在众人都沉浸在出府的欢喜中,却是无人在意。
微微松了口气,这狗男人还真是大胆。
秦淮如挨在江煜身侧,一丝细微的移动自是逃不过她的眼睛,顺着江煜的视线望过去,那方隐约是沈挽汐的方向。
再看时,江煜面上却是一如往常的清明和冷冽,透着一股生人勿近的气息,好似刚才的一切不复存在。
刚才是看错了?
下人撩起了车帘,秦淮如满腹心事地上了马车。
......
甘宜寺在京城郊外,一路上走走停停,用了将近一个半时辰才到。
今日正值初一,寺庙内烧香拜佛的人络绎不绝。
寺庙坐落在郊区之中,周围林木茂盛,远远望去,好似被笼罩在烟雾缭绕之中,竟是让人看不真切。
等寺庙人群逐渐散去,寺庙主持领着王府众人来到佛前行跪拜之礼。
主母秦淮如跪拜之后,求了一签,便跟着住持去旁边的偏殿,解签。
秦淮如出来时,沈挽汐瞧见她的神情明显不悦,也不知是什么签子。
求签依着各自心愿,不强求,沈挽汐觉得签子只是一个慰藉,是以便没有抽取签条。
此时,一小僧弥正拿着签筒躬着身站在江煜面前,江煜正在默默地抽取签条。
房内,住持拿着签条,眸光微怔,对江煜说,“施主,命里有时终须有,有时候适当放手也是一种拥有。”
江煜只觉得此人神智有些不清。
若他不是住持,江煜怕是觉得他在妖言惑众。
呵,放手还谈何拥有?
住持淡淡一笑,沉默不再言语。
......
众人拜完,便各自回屋休息去了。
沈挽汐觉得屋中烦闷,便来到寺庙后山。
寺庙后山之中,景色幽美,花团锦簇,实乃修身养息的好地方。
微风轻轻拂过,竹叶簌簌作响,叶子伴随桂花花瓣飘浮在空中,带来一阵阵花香。
只见山中有一小木屋,屋外有一人正坐在木制靠背的椅凳上。
沈挽汐缓缓踱步到小木屋处,却见那人正在坐禅,听见声响,便睁开了双眼。
这人的装束与寺庙中的僧人也没有什么不同,沈挽汐想来此人就是寺庙中一个平常僧人而已。
出于礼貌和尊重,沈挽汐寻常一问,“您是何人?”
“贫僧法号了尘,阿弥陀佛。”
原来是了尘大师。沈挽汐微微颔首,有些不可置信。
了尘大师便是这甘宜寺的方丈,听闻其常年不知所踪,就连寺庙的僧人见他一面都不容易。
不曾想,她今日竟有幸见其一面。
目光逡巡,看着大师石桌上未完的棋局,沈挽汐却是来了兴趣。
了尘抬眸望去,所及之处是沈挽汐灼灼的目光,“施主,可是有兴趣?”
继而又说起,“这棋局是贫僧的师父所创,只是不曾有人看破棋局。”
“大师,可否让我一试?”沈挽汐眼眸中的光芒若隐若现。
“自是可以,施主请。”
沈挽汐手指轻轻捻着棋子,全副身心在局中。
眼前局势错综复杂,只有一层层抽丝剥茧,方能雾散云清。
棋局,恰如人生。
半晌过后。
了尘眼神紧紧盯着棋盘,嘴中不自觉喂叹几声,“妙哉,妙哉,”
终于不再是死局,脱离了循环。
“施主非池中之物。”
“你...”
沈挽汐有些不明所以。
大师想再说些什么,终是未曾再言语。
望着沈挽汐离去的背影,双手合十,喃喃道,“罢了,各有天命,阿弥陀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