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非抚了抚衣袖上的雪，原路返回，浪费的时间有点多了，他们要继续前行了。
他有预感，这一路上，他能听到更多这两人的对话。
“北陆，你回来了！”莫干一看见他，眼睛就亮了，像只小狗一样围着他转了一圈，好像是在看他有没有受伤。
“前面的路没问题，等雪小了，就可以出发了。”
谢非找了个位置坐下来，打算休息一会儿。
他看了一眼满山洞的人，有不少妇女孩童在休息，虽然看出来疲惫，但他们在路上也没有耽搁半分。
大雪一直到晚上才变小了一些。
晚上不适合赶路，他们打算等到早上再出发。
谢非一晚上都没怎么睡好，总是被各种声音吵醒。
他是最先醒来的人，望了一眼人群，微微皱眉，他怎么感觉好像少了几人。
数了下人数之后，还真的少了五个人，他连忙将所有人叫了起来，厉声道：“少了五个人，你们看看少了谁。”
众人一听，瞬间清醒了。
“是苏力他们一家五口！”阿詹发现本来在身边的苏力他们不见了。
苏力一家五口，他和他的妻子还有三个孩子都不见了。
“苏力不是那种会擅自行动的人。”阿詹和苏力打小就认识，他了解苏力是什么样子的人，便为他解释道。
谢非捏了捏眉心，看了眼山洞外面，沉声道：“先出去找找吧，既然带着孩子，肯定走不远的。”
其他人快速收拾好了东西，年轻力壮的男人们最先离开山洞去找人，其他人就先跟着谢非上山。
他们怕等会儿要是雪又下起来了，就走不掉了。
白茫茫的天地寂静无声，除了他们赶路的声音，万籁俱静，就连风声都消失，让人心里无端生出了几分恐惧与敬畏。
有人说这或许是神明对他们的考验。
两边的山道变得狭窄了，只有一人宽，他们只能排成一队，挨个挨个的走。
谢非走在最前面，然后是族长和莫干，最后面是部落的战士吗，可以保护中间的人。
“嘶，好冰。”地面很滑，他们只能撑着山壁，上面的冰寒气逼人。
至少有两百米的山道，地面不平整，走的极其困难。
“咔。”突然，山壁上传来了碎裂的声音，他们连忙转头，有人被眼前的画面吓到了，发出了惊叫声：“这是苏力！”
山壁里面有一个被寒冰包裹着的人，冻到发白的脸紧紧的贴着冰层，脸上覆着一层白霜。
“他为什么会在这里面？”
事情变得诡异了起来，山壁里面不仅是有苏力，再往前走几十米的时候，还有他的妻子，再往前一次就是三个孩子。
毛骨悚然缠绕着迦南部落的每个人，他们的脸上皆是惊恐之色。
可就算是这样，他们都没想过后退，离开苍山。
苍山顶上的云层像是酝酿着一场风暴，黑压压的汇聚在山顶。
“族长？”莫干害怕地去看族长，发现族长的神色坚定的看着苍山顶。
“这是神明对我们的考验。”他认同了之前那个族人的猜测。
谢非拧眉，真的会有这么无聊的神明吗？
他将目光凝聚在山壁里最后一具尸体上，看得出来已经冻得梆硬了，但他们的表情却很安详，不像是突然死亡的，而是早有预料，心甘情愿的赴死。
莫干说，迦南部落的人都会提前预感到自己的死亡，然后前往苍山，此刻他身边这些迦南部落的人又是什么意思？
不顾一切，抛弃家园都要爬上苍山，这会不会也是一种死亡的预感呢？
“呼。”他吐出了一口气，热气化为白雾从眼前飘过，“继续前行吧。”
谢非认为这是他们自己的选择，他一个外人没有阻止的必要，他们是各取所需而已。
到了山腰的时候，雪又下起来了，比昨天还要大，他们又停在了岔路口的一处山洞里。
简直跟昨天的情况一模一样，谢非看着这熟悉的地形，都开始怀疑他们到底有没有走上去，像是在原地兜圈子。
“莫干，你看好你的族人们。”谢非还是选择了靠下的那条岔路去探路。
估算了一下这条路的长度，发现比昨天那条要更长一些，也没有什么山崖了，就是一个普通的断路，另一头也又一条路，不知道是通往何方的。
“轰！”
谢非准备转身离开的时候，被突然出现的怪物袭击了，他直接从断路跌了下去，刹那间，他身后出现了一双翅膀，金色的剑光将偷袭他的那东西从山壁上打了下来。
这是一只雪豹，眸子死死的盯着谢非，浑身充满了杀意和戒备。
“嗷！”它发出了一声嚎叫，身上展开了一双一翅膀，再次朝着谢非冲了上来，利爪直击心脏。
谢非躲开，一棍子打上去，将雪豹打下了山崖，然后自己停在了断桥的另一边。
雪豹落下去就没动静了，谢非环顾四周，手里始终捏着一张瞬移卡。
“大白又去哪儿了？”
谢非又听到了那道稚嫩的声音，是从他身后传来的。
这次他可以清楚看到两道朦胧的影子了，一高一矮，穿着长衫，飘飘欲仙，大人牵着小孩的手，穿过了谢非的身体，凌空走在断路上。
“可能又去玩了。”
“它最近长大了好多，我都快要抱不起来。”
听着小孩天真稚嫩的语气，却不带着一丝感情，这让谢非觉得很不适，有种说不出来的怪异感。
“今日你去看那朵花了吗？”
“看了，还是之前那样，一点都没变，明明都已经过了好多年了，还没长大，他是不是不喜欢我？”
“再去看看吧，说不定今天他会理你了。”
小孩歪了歪头，不明白他为什么要这么说。
谢非看着他们离开的方向，居然有点想跟上去的冲动。
现在他可以务必确信了，这应该是苍山上那位“神明”的记忆。
只是不知道到底哪个才是那位神明。
在两人的身影消失之后，那只雪豹从山下云层里冲了出来，但是却没有对谢非发动攻击了，只是看了他一眼，挥动着翅膀往山顶飞去。
谢非一脸疑惑，这是什么意思？雪豹那个眼神，好像是在说让他跟上去。
他顿了一下，看了眼天空着一点都没变小的雪，迟疑了一下，还是张开了翅膀随着雪豹飞向了山顶。
“大白，你回来了。”
谢非浑身一颤，凌空而立，看着不远处的那人，银白色的长发被风吹拂而起，白色的睫毛上像是落满了雪，肌肤带着几分晶莹剔透，像是细碎的琉璃，白色的衣衫好似和雪山融为一体了，抬眸的那一瞬间，光华流转，撼人心魄。
“像一朵生长在雪山上，不沾红尘，不染是非，流光溢彩的冰之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