阳东南城冷库的空地上,一辆中型冷链车的后箱门大开着,甜腻粘稠的物质正顺着保温箱的缝隙滴滴答答往下流,在地上汇成一大滩刺鼻浑浊的液体。
中年司机蹲在地上,双手抱着头,一脸无助。
他的工作服上沾满了污渍,眼神呆滞地盯着地上的液体,大气都不敢出。
望着满满一车狗屎雪糕化成了浓水,马宇杨脸色铁青,拳头攥得咯咯响。
突然,他猛地转身,指着司机的鼻子破口大骂:“你告诉我,这是抛锚吗?这他娘的就是断人财路,跟煞人父母没区别知道吗!你这傻叉脑子是不是被猪啃了?不先检查温度正不正常,却他妈的跑去睡觉!一万多支,十万块钱啊,就这么完了……”
他的声音在空地上回荡,震得司机缩了缩脖子。
老疤皱了皱眉,伸手扯了扯马宇杨的胳膊:“已经这样了,你骂他也没用,赶紧告诉于兄弟吧。”
马宇杨掏出手机,手指在屏幕上悬了半天,却迟迟没按下拨号键。
他咬了咬牙,又把手机揣回兜里。
老疤一愣:“咋不打呢?”
“打个毛呀!”马宇杨烦躁地抓了抓头发,“鸡毛蒜皮的事都要报告一下,我小马哥还有价值吗?”
老疤撇了撇嘴,转身就往冷库大门外走:“得得得,那你自个看着办吧。”
马宇杨冲着老疤健硕的背影喊叫:“你陪我坐坐也成啊,着急回去打屁啊?”
老疤的声音回荡在空气中:“好好体现你的价值吧,烘焙坊里忙得很,我就不奉陪了。”
马宇杨转过身,见冷链车司机还蹲在地上,顿时怒从心头起,照着司机的屁股就是一脚:“滚!别让我再看见你!”
司机被踹得一个趔趄,慌忙站起身。
他低着头,快步往外走,眼里却闪过一抹如释重负的轻松。
走到门口时,他回头看了一眼马宇杨,嘴角微微抽动了一下,随即消失在冷库外的阴影中。
马宇杨站在原地,盯着那滩浑浊的液体,脑子里乱成一团。
他掏出手机,犹豫再三,还是拨通了于子涛的电话。
电话那头传来于子涛懒洋洋的声音:“小马哥,什么事?”
“于兄弟,那个……冷库这边出了点小问题……”马宇杨声音有些发虚。
“什么问题?”于子涛的语气依然懒散。
马宇杨张了张嘴,还没等他开口,冷库的灯突然闪了两下,随即“啪”地一声熄灭了。
四周瞬间陷入一片漆黑,只有手机屏幕的微光照亮了他苍白的脸。
电话那头,于子涛的声音一下变得急促:“小马哥?说话!到底怎么了?”
马宇杨握着手机,喉咙发紧。
黑暗中,他听见一阵轻微的脚步声,正从冷库深处缓缓靠近……
“大猩猩?是你吗?”马宇杨试探着喊了一声。
没有人回答。
脚步声越来越近,像是踩在冰冷的地面上,发出“嗒、嗒、嗒”的声响。
马宇杨的心跳陡然加快,手心渗出冷汗。
他咽了咽口水,又喊了一声:“疤哥,别闹了!我知道是你!”
依旧没有回应。
脚步声更近了,仿佛就在他身后。
马宇杨猛地转身,手机的光束扫过空荡荡的冷库,却什么都没看见。
“谁……谁在那儿?”他的声音已经带上了哭腔。
黑暗中,那脚步声似乎就停在他面前。
突然,一阵冷风从身后掠过,像是有人在他耳边轻轻吹了口气。
马宇杨浑身一阵酥麻,手机“啪”地掉在地上,屏幕的光瞬间熄灭。
“啊——!鬼呀……!”
马宇杨发出一声凄厉的尖叫,连滚带爬地往门口冲去。
阳东市人民医院。
冯瑶提着热水壶走进病房,见于子涛握着手机,眉头紧锁,忙凑过去问:“怎么了?”
“马宇杨在冷库,可能出事了。”
“啥?那你倒是打电话啊!还愣着干啥?”
“马宇杨的电话打不通了。我刚给陈哥和李建打了电话,他们已经在去冷库的路上了。”
冯瑶心里七上八下:“到底咋回事,你倒是说清楚啊!”
“十分钟前,马宇杨给我打电话,说冷库出了点问题。”
于子涛回忆着,语速飞快,“我问他啥问题,他支支吾吾的,我也没听清。后来他突然喊了声‘大猩猩’,电话就断了……”
“大猩猩?”冯瑶眼睛一亮,“那不是疤哥吗?你快问问他!”
于子涛摇头:“疤哥说他把马宇杨送到冷库就走了,后面的事他也不知道。”
冯瑶愣住了:“马宇杨去冷库干啥?”
“说是接梅州来的冷链车。”
于子涛叹了口气,两人一时无言,病房里安静得能听见墙上挂钟的滴答声。
此时,一辆奔驰V260正在公路上疾驰。
老疤握着方向盘,眼神锐利得像刀子,奔驰在车流中左突右冲,像一条游龙。
副驾上的陈小三一遍遍拨马宇杨的电话,却始终传来嘟嘟的忙音。
后排的李建紧皱眉头,一言不发,车厢里的气氛压抑得让人喘不过气。
二十多分钟后,车子一个急刹,稳稳停在冷库大门前。
冷库大门紧闭,四周静得出奇。
陈小三抬手敲了敲门,声音在空旷的院子里回荡,却没人应答。
“从墙上跳进去!”陈小三手一挥,几个人你拉我拽,很快翻进了冷库的院子里。
“马宇杨!”
“大马猴!”
“小马哥!”
三个人喊了好几声,也没听见马宇杨回应。
“快,去冷库!”
几人奔到租赁的冷库前,发现冷库门开了一条缝,里面黑漆漆的。
“老大,灯坏了!”老疤摸到开关,摁了几下,嘴里嘀咕着,“我走的时候,明明是亮着的……”
冷库里寒气逼人,陈小三胳膊上都凝结了一层水汽。
“都把手电打开!”他喊了一嗓子,拿出手机打开照明,一束强光扫过冷库的一排货架。
“小马哥在这儿!”李建突然叫了起来。
陈小三和老疤急忙顺着李建的声音转头,发现马宇杨双手抱膝缩在角落里,脸色惨白,嘴唇还在不停地哆嗦。
“马宇杨你怎么样?还好吧?”
陈小三快步跑过去,拍了拍马宇杨的肩膀,一股冰凉的触感让他浑身一缩。
";真……真的有鬼......";
马宇杨指着冷库深处,手指颤抖,";我……还……还听见有女人的哭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