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婉汤阁里,大理石地面倒映着水晶吊灯的光,镶金边的假山冒着硫磺味的热气。
这是一家专门为女人开设的温泉馆,有茶道养生,香薰蜡疗,泰式按摩,中药泡浴,瑜伽冥想,门口硕大的铜牌上写着四个字:男士止步。
一层的水疗馆里,几个披着浴袍的女人将脚泡在水中,一群小鱼在脚趾间钻来钻去,撕咬着脚上的死皮,又痒又舒服。
胖女人擦了擦额头的汗珠:\"要是人活着没烦心事就好了,天天快快乐乐的!”
“要我说呀,99%的烦心事都是穷闹的……”王家燕抬起脚拍打着水花,“如果你有钱了,不就只剩1%的烦恼了吗?”
短发女嘴角一撇:“王姐,你1%的烦恼不会是钱多的不知咋花吧?”
王家燕眉头一皱,叹了口气:“建材生意不好做,外账要不回来,我家那口子都打算换个风口试试了。”
胖女人凑过头:“什么风口?让我们也沾沾光呗!”
王家燕没有接话,而是把目光投向了对面的冯瑶:“妹子,你发的那个私募消息可靠吗?”
冯瑶好像没听见她说什么,只顾着伸手捞小鱼。
王家燕耐着性子又问了第二遍。
“哎呦王姐,大家都是信得过的姐妹,我会骗你呢?”
冯瑶撩起湿漉漉的秀发,露出金灿灿的卡地亚手镯,“我这穿的戴的不都是从股市里赚的?以前哪有现在的日子,我都觉得是在做梦。”
王家燕记得前天冯瑶请她们吃饭,一顿饭花了元,
她的家底也有七位数,这么糟践钱,她都得心疼死,可对面这个女人却眉头都不皱一下。
看来人家是真赚到钱了。
王家燕开始犹豫:“嗯,那什么……可四六开也太高了,要是五五分就好了。”
冯瑶歪头咬着吸管,波霸奶茶里的黑糖珍珠被她嚼得咯吱响。
这声音她练了好几天,要脆得让人想起点钞机。
“哎呦王姐,你有那么大个建材城,家底应该不薄吧?一万块有40%的收益,可是掉馅饼的好事!再说,大神收的是指导费,不是提成。”
王家燕暗自思忖:“这个人要是真厉害,赚100万能分40万,也挺划算,不过万一……”
冯瑶看出她的顾虑,不忘火上浇油,“加上我只有三个名额,下周一大神建仓,磕头都进不来啦。”
她起身裹紧浴袍,向二楼SpA馆走去,水珠顺着白皙的小腿滚落。
“王姐,赚钱跟对人很重要!”冯瑶的声音在温泉馆回荡。
看着冯瑶的背影越来越远,王家燕有些着急,顾不得穿拖鞋,起身跟了上去。
“妹子,等等我,我和你一起做SpA!”
温泉馆大门外。
柏油马路冒着热气,老疤把奔驰车空调旋钮拧到最底,后脖颈的刀疤被汗浸得发亮。
冯瑶进去已经半个多小时了,还不见出来,等的他都快要抓狂了。
看着门口一溜溜豪车,进进出出的女人个个不是高冷,就是艳丽。
“都装什么大尾巴狼?没一个正经货!呸!”
老疤心里咒骂着,打开车窗朝外狠狠啐了一口。
热浪“呼”地一下灌进车里,老疤赶紧关上窗,舔了舔干裂的嘴唇。
要是来根薄荷味的狗屎雪糕,那可就太舒坦了。
正美着呢,车玻璃被人拍得嘣嘣响。
“谁呀?”老疤不耐烦地将车窗开了条缝。
一个穿着反光背心的男人把脸凑过来:“你随地吐痰,污染环境,罚款五十,赶紧交钱!”
“你哪只眼睛看见我吐痰了?”老疤心底的火苗噌蹭往上窜,“你有收费依据吗?”
“嗨!跟我耍横是不?”男子嘴角一撇,“别看你开个破大奔,告诉你,在这一片,老子就是王!”
老疤被气笑了:“法制社会还敢称王称霸?爷爷我刚好手痒得很,就替天行道一回!”
他刚一拉开车门,立刻就有几个绿背心围了上来,个个长得五大三粗,歪瓜裂枣。
“给老子弄他!”收费男子嚎叫,“有李哥撑腰,弄死都不怕!”
“哟,这是想围殴啊?想玩命的一起上!”
老疤嘴角挂着一抹冷笑,晃了晃脖子,关节“咔咔”作响,那气势,丝毫不惧。
为首的绿背心,长得像座小山,抡起砂锅大的拳头就朝老疤砸过来。
老疤身子一侧,顺势一个勾拳,狠狠捣在对方肚子上。
“嗷……”,那大汉疼得捂着肚子,直不起腰。
另一个绿背心从侧面冲上来,手里拿着根短棍,劈头盖脸就打。
老疤眼疾手快,抓住他的手腕,用力一扭,“咔嚓”,短棍掉在地上,那人疼得直叫唤。
剩下两个有点害怕了,你看看我,我看看你,不敢上前。
收费男人在后面大喊:“怕什么?都给我上啊!”
老疤一个箭步冲过去,抓住收费男的衣领,一把甩进绿化带,带刺的月季扎得他吱哇乱叫。
“就这点能耐,还想称王称霸?”老疤拍了拍手,“都他妈滚!”。
几个绿背心拉起收费男人,连滚带爬地跑了。
“好久没有活动筋骨了,真他娘舒坦!”
老疤回到车上,拿起一瓶矿泉水咕嘟嘟灌了个底朝天。
他摸出一根白沙,刚叼到嘴上,驾驶台上的手机嗡嗡嗡地震动个不停。
老疤拿起手机,居然有七八个未接来电,全都是于子涛打来的。
他赶紧接通,还没开口解释,电话就传出于子涛急切的声音:“疤哥,瑶瑶的手机怎么打不通?”
“她在清婉汤阁泡温泉呢,可能没带手机吧……”
“什么清婉汤阁?你赶快进去看看!”
“就是女人扎堆的地方,大老爷们咱也进不去啊……”
“见了瑶瑶,让她马上给我打电话!”于子涛的声音略微缓和了一下,“你怎么不接电话?”
“哦,刚有几个碰瓷的想讹我,被我修理了一顿,耽误了点儿时间。”
“没伤着吧?”
老疤点燃烟,猛嘬一口:“就这几个鸟人,还不够我塞牙缝的,嘿嘿嘿……”
“还是小心点!”于子涛叮嘱。
当猩红火光烫到老疤指节的时候,对面温泉馆的鎏金玻璃门里转出个穿香云纱的女人,墨镜遮住半张脸,正款款向奔驰车走来。
“嘣嘣嘣!”卡地亚手镯砸着车窗,一张粉白的脸蛋凑上来:“大狗熊,你跟踪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