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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78章 夜浅,该放手了

池慕寒听着病房里传来的压抑的哭声,眉心微沉,目光落到了陆之鸣的身上:“你想谈什么?”

“就谈夜浅,你应该看到了,她现在真的很痛苦,这样留在你身边,她会越来越痛苦,你何不放了她……”

“不可能,”池慕寒直接打断了陆之鸣的话,一双清寒的眸子落在了他的身上,视线仿似一把锋利的刀般,能将人剔骨剥皮。

“陆之鸣,你听好,夜浅是我池慕寒的妻子,这辈子都是,看清楚你的身份,你根本没有资格让我放手。”

他说完,抬手要去推病房的门。

可正此时,房门却从里面被拉开。

夜浅出来了,两人四目相对,池慕寒原本以为,她会像刚刚一般激动的质问自己、痛恨自己,来发泄情绪。

可没想到,夜浅却只是将早就哭肿了双眼的视线,淡淡的从他脸上移开,把他当成空气一般,径直走到了陆之鸣身前:“陆导,我想去最后看看哥哥,好好的送送他。”

还不等陆之鸣开口,池慕寒已经直接抬手拉住了夜浅的手,声音是夜浅从未听过的温和:“夜浅,我陪你一起去处理程楚萧的后事。”

夜浅抬手转了一下手腕,将自己的手从他手中挣脱,冷冷的目光砸在他的脸上,道:“你不配。”

说完,她转身往走廊尽头走去。

池慕寒要去追,可却被陆之鸣侧身挡住:“池总,起码在楚萧后事的处理上,遵从夜浅的心意吧,她不会愿意让你参与的,不要让她更恨你了。”

他说完,没等池慕寒反应,就转身快步跟着夜浅离开。

池慕寒看着夜浅单薄寂寥的背影,迟疑了一下后,还是跟了上去。

不过这一次,他没有再纠缠什么,只默默的跟着。

程楚萧已经被转移到了太平间,出了电梯经过住院部后门口时,那里依然被警方的封条封锁着,地上大片已经干涸的血迹,刺痛了夜浅的眼睛。

夜浅停住脚步。

陆之鸣见状忙上前低声道:“我们走前门吧。”

夜浅努力克制着情绪摇了摇头,缓步走了过去。

她站在边缘慢慢蹲下身,手指轻颤着,抚摸向地面干涸的血迹,眼眶再次被雾气占满。

曾经,她在梦里梦到过无数次这可怕的场景。

无数次。

可她从来没有一次想过,这梦境成真后,她送走的,竟然是她最爱的哥哥。

从那么高的地方坠落,当时,哥哥该有多害怕啊,可自己却什么都没能做,就这么眼睁睁的,送走了他……

撕心裂肺的痛感,再次侵袭向她的四肢百骸,在情绪近乎崩溃的那一瞬,夜浅狼狈的站起身,努力的抬手擦掉了眼底滚出的无声的泪珠,绕过血迹往前走去。

可此时,她步伐已经有些不稳,身子也明显佝偻了几分。

一直跟在身后的池慕寒快步上前扶了她一把,可却被夜浅毫不犹豫的甩开。

池慕寒看着她倔强的模样,不觉凝眉道:“你这样撑不住的。”

夜浅没有应他,而是直接转头看向陆之鸣。

陆之鸣看懂了她眼里的求助,立刻上前搀扶住她,低声道:“夜浅,你要好好撑着。”

夜浅点了点头,用力的吸了几口气,压抑着翻江倒海般袭来的悲伤,艰难的迈着步子。

池慕寒心头有些不舒服,可他也知道夜浅此时有多恨他,他终究也只能忍了。

太平间里,程楚萧的尸体已经被盖上了白布,夜浅轻轻撩开白布,抬手抚摸着程楚萧虽然已经被处理过,却苍白发凉的脸,一时悲伤涌上心头。

可这一次,她没有痛哭,她只是努力的擦干了眼泪后,静静的,清清楚楚的看着他。

这是她的哥哥,是她的亲人,她要将这张脸,努力的刻进灵魂里,永远都不忘记。

葬礼举办的很简单,因为程家已经没有亲戚了。

他们兄妹目前唯一拥有的,只有陆之鸣和方飒这两个朋友。

方飒赶来后,一时无法接受这个消息,抱着程楚萧的尸体痛哭不止。

而江野随后在跟陆之鸣通话的过程中,得知了夜浅的哥哥去世的消息,也第一时间从剧组请假,赶来祭奠。

他给程楚萧献上花后,夜浅对他鞠躬。

看着夜浅脸上无喜无悲却绝望至极的模样,一向不喜欢压抑情绪的江野上前紧紧的抱住了夜浅,难过的道:“学姐,我不知道该怎么安慰你,但你要记住,任何时候,我都是站在你这边的,我永远都会是你的依靠。”

夜浅红着眼眶点了点头,此时的她,连说一句感谢的力气都没有了。

她坚持为程楚萧守了一晚的灵,她也知道,自始至终,池慕寒都在灵堂门口守着。

可她始终不肯让池慕寒进来为哥哥献花。

哥哥没了,从此以后,她永远都不要再在池慕寒面前妥协了。

而次日,已经克制了一整天情绪的夜浅,终于还是在送程楚萧来到殡仪馆后,彻底绷不住了。

眼看着工作人员要推走程楚萧,她忙挣脱开江野的搀扶,快步冲了上去,紧紧护住了程楚萧的遗体,痛哭失声:“等一下,请你们再等一下好吗?”

她轻轻撩开白布,被泪再次模糊的双眼,紧紧凝着程楚萧的脸:“哥……”

陆之鸣搀扶着哭的站不住的方飒分身乏术,只能转眸看向江野。

江野自然明白了陆之鸣的意思,他上前扶住了夜浅,宽慰道:“学姐,该放手了。”

夜浅哭成了泪人儿,摇头:“不要,再等五分钟,就五分钟好不好。”

她弯身,将额头轻轻靠在了程楚萧的额头上:“哥,你现在还在这里对不对?你能听到我的话对不对?哥,你是这世上,最好最好的哥哥,我这辈子,因为有你而感到幸福。

我永远都不会忘记你和爸妈的大恩大德,这辈子欠了你们的恩情我还不了了,来世,若有来世,我一定要以亲女儿、亲妹妹的身份,重新回到你们身边报答你们,你们要等我,一定要等我,好不好?”

听着她的话,旁侧江野也不知不觉间哭成了泪人儿:“学姐……别哭了,大哥会难过的。”

陆之鸣本正想放下方飒上前帮忙。

可一直跟在后面的池慕寒却更快了一步,上前跟江野一起将夜浅从程楚萧身边拉开。

工作人员还是将遗体推走了。

夜浅双腿像是失了知觉一般跪在地上,哭到心疼的几乎快要不能呼吸了。

现在,她是真的,再也没有哥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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