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天南突然凑近，呼吸都洒在席明烛脸上了。
席明烛没躲，定定看着对方。
“哥哥是不会反悔，还是不会跟人结道侣，亦或者是不会食言？”
“都不会。”席明烛没想过道侣的事，照陆天南这么说，日后对方是要跟人结道侣的，也不知是哪家能入了陆天南的眼。
“你……若有了心仪的人，就告诉我。我自当备一份厚礼。”
陆天南透着乖戾哼笑着。
“那哥哥的礼可要备厚些，我们这些穷鬼剑修最缺钱了。”
到林家的时日不短，自打下山起，席明烛就没少听闻陆天南的抢手传闻。
不少世家贵女都盯着他这位小师弟。
现在刚下山小师弟还没苗头和想法，兴许入世久了就会有意愿跟人结道侣。
说实话，席明烛不太想让陆天南离开。
从年幼到现在，陪伴的时日太长，处处都有对方的身影，倘若没了陆天南生活中总要缺一块。
可他也不能自私地阻碍陆天南的姻缘。
不如尽早习惯。
陆天南来了林家后整日跑出去，席明烛见不到人又想到自己迟早要习惯这种事，就没多管。
直到一个多月后，陆天南开始每天变着花样给席明烛做饭、做糕点。
席明烛正吃着陆天南送来的甜糕，上面的刻纹很是精细。握剑横扫四方的手，竟然被陆天南拿来做糕点，传出去也不知会引来什么喧然。
陆天南撑着下巴，紧盯着席明烛一脸期待。
“哥哥，好吃吗？”
“好吃。”
陆天南弯着眉眼，笑的好看极了。
“以后天天给哥哥做，我学了好多，吃腻了我就出去再学。”
席明烛放在唇前的糕点停顿，“习剑不可荒废。”
陆天南挑眉笑答：“我知道，我还要保护哥哥，自然不能荒废。”
“嗯。”
席宗师的名头越来越响，反倒是陆天南一直没什么动静。
直到某日传来消息，席明烛前些日子拒掉陈家旁支的炼丹请求被恶意宣扬出去，风评一度被害，说是瞧不起普通人。
席明烛不放在心上，陆天南却没办法坐视不理。
陈家旁支一夜灭门，惊动各个门派，连带着上三门都开始追查这件事。
席明烛向来两耳不闻窗外事，除却炼丹就是跟陆天南一起喝茶吃点心，在院里随便练练剑。
日子平淡，却也不孤寂。
五年后，席明烛收了位大弟子，陆天南对此没意见。
大弟子资质欠佳，席明烛也只能尽力教导。陆天南依旧喜欢静静地在不远处看着席明烛，炼丹也好，做别的事也罢。
大弟子知道席明烛不喜跟人接触，凡事都把握好分寸感。
来求药的人太多，从来都是经过筛选才会最终确定下来炼什么丹药。席明烛只管炼丹，不掺和外事，以至于几年前的旧闻又添新词。
说是席宗师愧对宗师之名，见死不救。
一人说，添油加醋百人传，越传越离谱。再提起席明烛的名头，多是说林家有眼无珠供奉着一位没有善心的炼丹师，令人不齿。
陆天南出去的时间越来越多。
但每日该为席明烛做的事分件不少，有时顾不上就让大弟子帮他顾及一些。
直到某日，凭空出现的杀人狂魔剑修传闻盖过席明烛见死不救的传闻，人心惶惶。
大弟子也就是随口跟席明烛提过这事。
席明烛闻言总觉得哪里不对。
从来不自己亲自送药的人，打算出门走一趟。
陆天南得知此事自然是要跟着去。
席明烛注视着陆天南，抿唇沉声道：“你近来有事瞒我。”
“我能瞒哥哥什么事？是哥哥多虑。”
席明烛思来想去想不出别的缘由。
“你是不是有心仪之人了？”
陆天南神情微愣，随即笑言道：“是有心仪的人，只是我不知那人究竟把我放在何处。”
“……”席明烛闻言心口处很不舒服，这种感觉很奇怪。
“哥哥怎么不说话？”
“抱歉，走神了。”
陆天南歪着头望着席明烛，这张脸真叫他百看不厌。
很喜欢。
席明烛想不明白自己怎么回事，却也没空再深想，于是朝着陆天南道：“既然喜欢人家便多用心些。我是去送丹药，左右不过是小事，你就不必跟着了。”
“哥哥就没想过我喜欢的人，近在眼前。”
这些日子席明烛确实是看见，陆天南跟大弟子走的近些，不曾想陆天南是这种心思。
“你竟是喜欢孟昶……”
“……”陆天南欲言又止，半晌也没说出什么。
席明烛见他默认便心照不宣。
“这事我既然应下要去就不好更改。同行路上，我自会给你们相处的时间。”
陆天南眼见对方越想越偏。
“我对哥哥如何？哥哥看不到半分么？这些年来我紧紧跟在哥哥身边，我是何心意，哥哥是故作不知还是——太过迟钝。”
“我心悦哥哥。如果定要同人结道侣，除了哥哥我不会再有第二选择。”
陆天南一口气说完，才恍然惊觉自己究竟说了什么。
说出口的话自然收不回来。
席明烛震惊的说不出话来，心里却莫名踏实了。
“……是我？”
“当然是哥哥。那孟昶学起东西来能把人气的想让人踹几脚，也就哥哥耐得住性子教。”
陆天南这话说的不假，孟昶的悟性着实差些，只是人是真勤奋，心思也善。
“我是怕哥哥误会我喜欢孟昶，没想逼着哥哥跟我有什么。我就想跟在哥哥身边，没敢奢求更多。”
席明烛心想，自己待陆天南跟别人是不一样的，从小陪伴到大的感情。
再怎么说，陆天南也是特别的。
“若我愿意跟你结为道侣……”
陆天南欣喜还没浮上脸，转念又克制住自己的情绪。
“哥哥莫不是可怜我？”
“天下可怜之人多了，我为何要独独可怜你？我向来不动恻隐之心，唯独当年见你破了例。你在我这里，是特别的。”
席明烛比想象中更加清醒，那么这话说出来就是认真对待的。
陆天南把人抱住，“我不会给哥哥后悔的余地，我的道侣非死不改，哥哥可要想好。”
“非死不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