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公公被皇帝这么一问,倒是瞬间就愣住了不知道该怎么回答——这个事儿自然是不合规矩的,可是这是皇后的意思,他们又能如何?他们这些底下的人,自然是只能听吩咐不是?
所以王公公最终还是老老实实的答道:“这是皇后娘娘的意思——”
提起了李皇后,皇帝面色阴晴不定了一阵子后,到底还是没再说什么。只是摆摆手:“先关起来罢,将事情调查清楚再说。”
杨云溪便是捡回了一命,当即便是松了一口气。暂且将悬着的心放了下来。不过她心里却也是十分清楚,倘若最终的结果不是她说的那样,只怕皇帝会让她生不如死。
可是不管怎么说,总归是一线生机。
皇帝的意思是将人关起来,只是这个关起来,却也有许多讲究。关在大牢里也是关,关在自己的寝宫也是关。可是两者之间的待遇却是天差地别的。
底下人自然也是犹豫,问皇帝吧,皇帝明显心情不好,只怕问了就是触了霉头。不问吧,这关在哪里也是个问题。
不过这是让也没纠结多久,涂太后却是派了云姑姑过来了。
涂太后自然是来接人的。
涂太后既是都出面了,皇帝这边的人自然也是不能不给几分脸面。当即便是将皇帝的意思说了一下,便是将人交给了云姑姑。
杨云溪看着云姑姑的时候,心里刹那之间是觉得有些说不出的委屈,一时之间竟是险些哭出声来。对于今日这件事情,她着实是吓到了。
宫里是个什么样的地方,她虽然一直很清楚。可是到底一直被朱礼和涂太后古青羽等人护着,从未吃过大亏。
而今日,她却是吃了这样大的一个亏。险些就连性命都没有了。
在这个时候,看见了云姑姑,只觉得心里的那些恐慌都是镇压不住,一下子就爆发了出来。她甚至有那么点儿埋怨朱礼:为什么他还不回来?
被杨云溪埋怨的朱礼,此时却是在马背上赶路。满面风尘,一身的土几乎都快看不出衣裳本来的颜色。
作为皇太子,朱礼这样狼狈的时候着实不多。可是这一趟却是一直没有过风光的时候,反而大多数都是这般狼狈不堪。
“阿嚏”朱礼狠狠的打了个喷嚏。他摸了摸干裂的唇,侧头问刘恩:“还有几日路程?”
“三日。”刘恩的情况同样也是没好到了哪里去。连声音都是嘶哑的。眼底更都是红色的血丝。
朱礼皱了皱眉头:“就没办法再快些了?”
刘恩摇摇头:“已是极限了。”
朱礼抿紧了唇:“只盼着能坚持到那个时候才是。”一路走来,朱礼自然也是打听了京中局势的,心里自然也是有数。
他此时也是想到了陪葬这个事情。那个顶着他的名号的死人,应该很快就会下葬。以一国太子的身份下葬,自然是会有无数人陪葬的。
朱礼着实是有些怕了。太子宫那些女人,其他的他不大在意,可是杨云溪……
朱礼实在是有些懊悔,觉得自己当初没有坚持让杨云溪当上良娣实在是个错误的选择。他总以为他能护着杨云溪,所以觉得名分这种东西不重要。
可是现在细细想想,却是总是冷汗都会湿了背脊。
杨云溪虽然有小虫儿。可是若是有人非要她陪葬,那也不过是轻而易举的事情。太子宫里头,古青羽这个太子妃其实就是个摆设。一没有权,二又有皇后压着。
剩下三个良娣,秦沁自然是不必说,对杨云溪几乎是恨之入骨。而徐熏则也是个没实权说不上话的。至于剩下的一个熙和……朱礼没有把握。
毕竟倘若所有人都以为他是真死了,那么那些“守寡”的女人们,必然是不会就这么甘心一个人孤老死去。小虫儿就成了杨云溪的催命符。
只是但凭朱礼如何后悔懊恼,事已至此,他也是无可奈何的。唯一能做的,便是快马加鞭拼命的往回赶。
而这头涂太后见了杨云溪,便是叹了一口气:“这件事情却是不好弄。”
杨云溪自然知道涂太后的为难——给朱礼陪葬,本来就是一件微妙的事儿。涂太后没有理由反对。更不好非要保她。
而且,眼下又是如何的情况。
杨云溪便是反过去宽慰涂太后:“如此也好,让皇上查一查。不管最后结果,总能拖延一些时间。只是……小虫儿那头便是只能托付给太后您了。”
涂太后看着杨云溪,一句话倒是也说不出来了。末了只道:“只怕查也是查不出什么来——”
杨云溪自然也是清楚这一点。既然有人决定瞒天过海,那么事先肯定有准备。皇帝这头下令去查,只怕另一头就是又会被蒙蔽了事。
“五石散的事儿,倒是可以趁机……如此一来,有些人便是少不得要慌乱一阵子。到时候无暇顾及其他的事儿,倒是说不得也有一线生机。”杨云溪低声言道,末了微微眯了眯眼睛;“那个献药的道士,也可趁机除去。”
最能迷惑皇帝的,其实说白了也就是那个献药的道士罢了。皇帝如今对那人十分迷信,只要除去那道士。纵然不能让皇帝彻底清醒过来,至少也是可以让皇帝不再轻易被迷惑。
“可是皇帝那身子……”到底是自己的亲儿子,涂太后的忧虑重重;“只怕断了药,他是受不住的。眼下本来局势就乱了……”
杨云溪心头轻叹了一声,再没多说一句话。
“不管如何,我总会尽力护着你。”涂太后揉了揉眉心,又叹了一口气:“皇后如今倒是越来越放肆了。安王妃更不是个省油的灯。”
杨云溪不好评论这些,便是问起了昭平公主:“太后您打算何时让昭平公主进宫来?”
涂太后摇摇头:“昭平已经进宫了。不过却不是我叫的,是皇后叫的。也不知皇后这般是关心昭平,还是……”
杨云溪明白了涂太后的意思,便是登时变了一变脸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