跨进西院,下人的脚步也不由得放轻,垂着脑袋,一点声响都不敢发出。
和夜里的笙歌燕舞不同,此刻的西院安静得令人心悸,唯有一道玄色身影立在窗边,勾出一片渗人的血色。
天边暗沉,下人小心翼翼地跪了下来,“王爷,沈大小姐来了。”
解九沉将目光收回来,转头落在下人身上,声音冷沉,“说了什么?”
下人愈发谨慎,“她求见王爷,奴才按照王爷的吩咐回话了。眼下,沈大小姐还在外面等着,说要等到王爷回来为止。”
解九沉偏头,再看向窗外,既没有别的吩咐,也没有将下人给喊起来。
下人跪在地上,垂着脑袋,动都不敢多动一下。
忽然,几声惊雷响起,随即,噼里啪啦的骤雨便落了下来。
下人心头微微一颤,想提醒解九沉,沈南时还在外面。
可等他抬头时,才发觉,窗边早便没有了解九沉的身影。
这场雨来得很突然。
怕被人发现,沈南时让马车在另一条巷子等着。
她出来的时候没带伞,下雨了,便只能躲到了对面的屋檐下。
夏日本就是雨多的时候,她自小出门便经常不带伞。有一回她和喜鹊出门去泛舟,两个人险些被困在了湖上,只有解九沉从旁边经过。
她喊着让解九沉过来救命,结果解九沉却看都没多看她一眼,就这么径直离开。
最后还是哥哥冒雨赶来,才将她们给捞了回去。
她问起哥哥是如何得知她在何处,哥哥却什么都没说,让她往后出门记得带伞。
再之后,就没有哥哥了。
身边的人一个个地走,前世一生,最终只剩下自己一人孤苦伶仃。
沈南时盯着从屋檐滚下来的水珠,溅落在地,将她的裙摆给打湿。
她身边的亲近人不剩多少了,若是没有了喜鹊,便又少了一个。
王府的偏门突然被打开,解九沉寒沉俊美的脸出现在雨幕之后。
四目相对,沈南时愣了愣,下人不是说,解九沉没回来么?
看来,她又被解九沉给耍了一道!
沈南时抿了下唇角,一咬牙,提着裙摆冲了过来。
只跑了两步,便觉得腕上一疼。
回过神时,已经被解九沉拽到了屋檐下,后背贴着墙壁,衣裙都沾了水,凉飕飕的,冻得她止不住地打哆嗦。
解九沉面沉如水,俯视着她,“想跑去哪儿?”
沈南时缩了缩肩膀,小声道:“不去哪儿,就是来你这儿。”
她想着自己有求于人,终归是要做出点牺牲来。
解九沉的五指仍旧是箍着她的手腕,力道很大,疼得她止不住地拧眉,仰起一张可怜巴巴的脸哀求:“王爷,喜鹊不是叛徒,求您放了喜鹊吧!”
果然,为了个丫鬟,也能对着他低声下气。
解九沉眸色暗沉,眉眼凝着霜似的冷,“你以什么身份,来求本王放了喜鹊?”
沈南时的瞳眸微微一缩。
更冷的声音砸下来,几乎是将她的尊严也一并击碎,“沈南时,你只是本王手里的一个玩物。凭什么认为,本王会无条件满足你的所有要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