阮羽这才低下头去。
果然,不知道什么时候她的脚踝刮伤了,虽然只是一道小口子,却汩汩往外冒着血。
“这点小伤不要紧的,没必要那么……”
“就算是小伤,也不能这么随意。”
裴湛打断她的废话,拽着她的手就朝一旁的休息区走去,两人穿过几位同学中间,走到一处空地。
他将阮羽按到椅子上坐下。
“boss,东西我买回来了。”
季泽气喘吁吁地站在两人面前,将塑料袋放在阮羽身侧。
裴湛“嗯”了一声,从口袋里拿出棉签和消毒液,蹲下来给她清理伤口。
修长的手指轻轻触碰到脚腕上的皮肤,让阮羽一激灵。
这男人的手心,比她光溜溜被冷风侵袭的小腿皮肤可要热乎太多了,光是触碰就让人从内到位都暖和起来。
冰凉的药涂到脚上,裴湛撕开创可贴小心翼翼地给她贴上,阮羽抬脚看了一眼。
“你平时经常做这种事吗?看上去很熟练。”
“以前学习的时候,偶尔会受点小伤。所以学会了自己处理这种小伤口。”
裴湛毫不避讳,一边收拾东西,一边轻声道,“所以我知道,这种伤口要是放任不管,只会留下伤疤。虽然你可能并不在意,但我还说认为应该好好保护。”
会因为这种小伤在意她的人应该几乎没有吧?
有时候她真的觉得裴湛真的很温柔,可一想到那天在饭桌上他说的话,阮羽又狠狠抿紧唇角。
身侧扇过一阵风,是有人落座了。
“阿羽没有这么娇气,从前她在我这里不知受过多少比这更严重的伤,不也没有任何问题吗?”
陆清风看不下去两人的亲密行为,不悦道,“她从来没有因为这种事哭过,难受过,根本就不在意,也不需要关心。”
裴湛沉眸:“因为没有哭,所以就不能得到关爱吗?”
她怔了怔。
脑海里一闪而过的是回阮家之后受过的所有委屈。
她坚强,懂事,从来不曾向阮家要求什么。
可换来的却是无尽的欺诈与厌恶,而阮苓仅仅只是因为会伪装,会哭闹,会要求,就得到了阮家父母所有的疼爱。
甚至愿意为了她用下作的手段来糟践自己。
陆清风眉头紧皱着,还未开口,裴湛便又说道:“你们这样对待她,难怪她什么事都自己扛着不愿意寻求帮助。”
他的眼神十分可怖,阴沉至极地盯着陆清风。
阮羽方才本来差一些就回想起还在那座海岛上的日子,可却又被他这句话强行拉了回来。
看着他为自己愤怒的模样,阮羽突然觉得,那段日子也没有那么可怕了。
“呵,就你这样娇惯着她,她可成长不到现在这样优秀的模样。”
陆清风冷哼了一声,突然勾起唇角,“不过裴湛,你应该还不知道吧?阮羽过去几年可都是和我住在一起的,我们一直在同一栋……”
“陆清风,我为什么会和你住在一起,你心里应该最清楚不过。”
阮羽眼神冰冷,静静凝视着他。
似乎是真的生气了。
见她如此,陆清风顿了顿:“你为什么就那么讨厌那个地方?京城有什么好的?”
他实在是不理解。
然而阮羽却斩钉截铁地说道:“没有为什么,我讨厌你,讨厌那个地方的一切。也永远都不会再回去,所以你不必再缠着我,就算你要用强硬的手段将我带走,我也不会再坐以待毙了。”
她起身,牵着裴湛的手:“走吧裴湛,别在这里跟他耗了。”
阮羽实在是厌恶了陆清风这张脸。
裴湛被他牵着,回头望了陆清风一眼。
他们之间到底发生过什么?为什么阮羽会反应这么大?
好奇,但他并没有问。
在众人的围观下,两人就这样朝大门的方向走去。
阮羽的动作其实并不快,两人就这样在校园里走着。
不知道什么时候乌云遮住了太阳,天上也开始降下雨滴,打在身上冰凉冰凉的。
季泽连忙给裴湛递了一把伞,他撑开,打在阮羽头顶,洒下一片阴翳。
“你要是有什么想问的就问吧。”
阮羽道。
裴湛沉默片刻,就站在她身侧:“你想说的话我就听着,你要是不想说的话,我也不会多问。”
他是很好奇,但也无所谓。
裴湛心里清楚,无论阮羽和陆清风之间如何,现在最重要的都是阮羽的心情。
他如此体贴,倒是让阮羽心里舒坦了许多。
她笑了笑:“谢谢。”
雨还在下,天气已经逐渐转凉,这里有些冷,阮羽从刚才的情绪里回过神来,这才发现裴湛的肩头已经湿了。
他刚才是把伞往自己这边倾斜了。
阮羽主动靠近裴湛,把伞扶了回去:“你别感冒了。”
两人之间靠得很近,裴湛低眸望着她,又闻到了她身上传来的发香。
“好。”
他应了一声。
卡宴就停在校门口不远处,季泽已经先去开车了,两人抵达校门的时候,正好碰上将车开过来的季泽。
收了伞,到车上阮羽便问季泽:“车上有毛巾吗?”
“有,太太你等等。”
季泽一眼看见裴湛身上湿掉的那块,立刻会意,从车内找到了一条全新的毛巾,递给阮羽。
看来太太还是关心boss的嘛!
他识趣地转身,不再看两人。
车子缓缓发动,阮羽展开毛巾:“你别动,我先帮你擦一下。”
“好。”
裴湛并没有拒绝,而是乖巧地坐在后座上。
阮羽靠近了一些,将毛巾按在他脖子上,轻轻擦拭。
距离确实有些近。
她的耳尖突然有点泛红,视线所及之处只能看见裴湛白皙的皮肤,空气中弥漫着暧昧的气息。
“要不你还是自己来吧。”
阮羽才反应过来。
裴湛见她这样,不由低笑一声:“好。”
接过她手里的毛巾,他随手擦了一下身上湿掉的衣服,还有溅到雨水的地方,便将毛巾放了回去。
阮羽不太好意思地将视线投向窗外,裴湛勾唇。
他可能是疯了吧,只不过阮羽主动了那么几分钟,就让他如此高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