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虽然儿子的手似乎受了不轻的伤,女儿又找了一个娘回来了,风三娘提的紧紧的心却放下来了。

手脚麻利的和卫管家指挥着下人,有条不紊的安顿好一切,甚至连薛燕的住处都安置好了,就安排在若雪的院落。

风三娘本来就睡不着,若雪是根本无心睡眠,服侍昏昏沉沉的薛燕歇息了,命紫露带着丫鬟仆妇好生守着,娘俩索性让人送了宵夜和点心上来,边吃边聊。

本来还有卫离的,奈何他手头的事情还未忙完,说是让她们娘俩先吃着,他忙完了再来。

“唉!”

听若雪说完事情的经过,风三娘长长的喟叹一声:“你说咱娘俩明明遇上的都是喜庆事儿,可为何这喜事都带着惊呢?”

她这话实在是太精辟了,若雪也很无语,就说卫贵妃吧,十年怀一孕,换成普通人家的女子如此,一家人还不得高兴疯了!但怪就怪在卫贵妃一不是怀的皇上的龙嗣,二,皇上他还不想要这个孩子!

特他么的让人蛋疼!

而她呢,与失散多年的亲生母亲相见,可谓泪雨滂沱,喜极而泣的场面。但谁也没想到她亲娘是来杀周羿的,并且十有*中了盅毒,让人操纵了。

这事怎么看怎么诡异,蹊跷的很。

她万分内疚地对风三娘道:“娘,我娘还把大哥刺伤了。”

“我才没刺伤你大哥。”风三娘觉得这称呼上挺混淆不清的,都是娘,不好区分谁是谁,就促狭地建议:“要不你直接唤我婆婆吧?”

“您给我正经点儿吧。”若雪替风三娘盛了一小碗竹笋排骨汤,脸不红气不喘地道:“我还没想好要不要做您的儿媳,我觉得做您女儿挺好的,不想换。”

“我也不想换,不过你大哥不会答应。”风三娘实事求是。

然后想了想,又道:“要不你唤我大娘,唤你娘二娘吧?”她态度很坚决地表示:“我要做大的,因为养娘为大!”

若雪十分鄙视她:“这也要分大小吗?我要真怎么这么一喊,别人还以为你们俩是我爹的大小老婆呢。”

“……”风三娘瞪眼。

毫无疑义,大娘二娘的叫法被否决。

最后商量来商量去,在若雪未嫁之前,风三娘称呼不变,薛燕按方言喊“姆妈”,或是若雪提出的“妈”。

搞定称呼,风三娘才说:“我看你姆妈迷迷瞪瞪的样子,人也不甚清醒,恐怕做什么她自己也不清楚,我和你大哥不会怪她的,你不必放在心上。”

虽然知道风三娘就是这样善良豁达的人,若雪还是被她狠狠的感动了,忍不住抱着她的手臂,像小狗一样使劲蹭了蹭她,以此表达自己对她的爱意。

惹的风三娘笑了起来,心里的沉闷倒消散了不少,爱怜的摸着她柔滑若水的青丝,温和地道:“你姆妈心里只怕比任何人都苦,中了盅的人,大多身不由己,像个傀儡一样,有时明知不可为,却抗拒不那个操纵盅的人,其中的挣扎和矛盾,外人实难了解。”

听风三娘对中盅之人的心理剖析的头头是道,若雪抬眸看她:“娘,你也懂盅吗?”

“娘不怎么懂。”风三娘摇摇头,告诉她:“但你爹没死之前,结交了不少五湖四海的能人异事,其中有两个是苗疆那边的人,极擅长养盅和放盅,我多少听说了一些。”

这事若雪听卫离提起过,且卫离为了薛燕,已着手去寻父亲生前的那两个懂盅的朋友了。

风三娘脸色慎重地道:“南疆那边的苗人,也不全部都是养盅的,他们分青苗和黑苗,青苗就是指那些会采草药治病的,黑苗通常是指会下蛊的苗人,而这两类苗人是水火不相容的。”

若雪点点头,前世,她们对面寝室有一个少数民族的姑娘,就是苗族,人长的很漂亮,曾讲过不少她们族里的事情,以及她们族里的一些禁忌。

所以当薛燕讲那个故事的时候,她起初没在意,后来觉得似曾听过,略微一想,便记起那个苗族姑娘曾讲过这个故事。

“你姆妈说的那个故事,娘也听说过。”风三娘皱着眉头道:“而且,我觉得你娘好像在暗示什么,至于暗示什么呢……”

“她没讲完。”若雪和风三娘想的差不多:“我当时也以为她想暗示什么,虽然听过这个故事,但我还是想听听她故事的结尾,看与我所知道的是不是一样。”可惜当时八哥来了,薛燕便没有讲了。

“你也听过吗?”风三娘有些讶异。

若雪再次点点头,并将自己知道的故事结尾说出来:“那个青年看到妻子的异状,吓了个半死,次日飞也似的跑去找那个老和尚,跪倒在地,磕头如捣蒜地请他救命。”

“和尚说自己也无法救他,不过他教了青年一个法子,让他对妻子说思念父母,想要返乡住一段时间,并说他的妻子必会答应的,但他的妻子会和他约定一个回家的期限,期限一到,青年一定要赶回来,否则性命不保,这是青年最后的一线希望。”

“青年无可奈何的回家后,恳求妻子让他回乡探望双亲。妻子起初不答应,但禁不起他的一再请求和保证,便允了,但相约以一年为限,一年之内必须要赶回来。临行时,妻子送他许多金银珠宝,然后依依不舍地挥泪而别。”

“青年在家乡的时间过得飞快,一年快到了,双亲催促儿子赶快启程。青年想到此可能永别了,便迟迟不肯动身,直到期限逼近才匆匆上路。到了边境山麓,遇到暴风雨,又引起山洪爆发,去路被阻挡了,青年一边避雨,一边心急如焚。待雨稍停,便不顾一切地赶路,正走着,忽觉腹中绞痛难忍,四肢逐渐涨大。在接近村落,遥见家门,他终于不支倒地,痛苦死去。”

“这时,妻子也正在家中焦急地等待,她对丈夫下了蛊毒,眼看时辰将近,她拿着解药走出门探望,可是,她看到的却是丈夫的尸体,妻子虽然伤心,却又感到安慰,庆幸丈夫并没有辜负自己。于是她拿出毒药,在丈夫身边服毒自尽。”

“不对啊——”

听若雪讲完,风三娘一脸惊愕地道:“雪啊,你从哪里听来的这个故事,为什么和娘所知道的不一样?”

“那娘知道的是什么结果?”

风三娘道:“那老和尚虽然说自己没办法救青年,但他的朋友可以,不过救了青年后,他的妻子必死无疑。老和尚要青年好好的想一想,是就这么与妻子恩恩爱爱的过下去?还是等妻子死了回家乡?青年不想与这么恐怖怪异的妻子过下去,选择回家乡。”

“后来,青年的盅毒解了,他的妻子被盅反噬,暴毙。”

一样的开头,却不一样的结尾,若雪虽然不知道薛燕的故事结尾会如何,但对风三娘的故事,她却知道为什么会是这个结果。

“娘,你的故事一定是青苗那边的传说,那个老和尚的朋友毫无疑问是青苗人,他们与黑苗势不两立,而青年的妻子正是黑苗人,所以就有了这个结果。”

风三娘笑了笑:“你说的有道理,不过,你姆妈到底是要暗示什么呢……”她对这个问题非常感兴趣,敲着脑袋去思考了。

若雪也想知道薛燕在暗示什么,除了这件事,还有一件事让她疑窦丛生——

在薛燕刺杀周羿失败之后,鹏璞涧的敌人迅速撤走了。而这个时候,卫离调来的人马和周羿调令的京城禁军,都还只在半路上。因为敌人无声无息的消失,所以周羿想要一网打尽的计划胎死腹中。

本来还以为会有一番恶战要打,未料到对方不战而退,他们轻轻松松的出了鹏璞涧。

※※※※※※

与此同时,端王府里也是灯火通明。

原本端王妃早早就歇下了,周羿经常彻夜不归,她早习以为常了,但今晚上她琢磨着周羿世子妃和侧妃的事,所以走了困,正在床上翻煎鱼呢,听到值夜的丫鬟小声说世子爷回府了,于是她觉得有事情做了。

待看到周羿脸上的黄金面具,她不禁有些错愕:“世子,你这是要闹哪样?”

周羿斜坐在锦椅中,左手肘搁在身边的檀木方几上,用手撑着额头,只回了她一个字:“疼。”

端王妃的好心情顿时烟消云散,脸色沉的能结冰了。

周瑶本来也睡下了,但她今天去了卫宅,听说周羿、卫离和若雪一起外出了,心里又妒又恨,觉得他们出去竟然没有邀请她,这是极度轻忽她的表现,是可忍,孰不可忍!

卫离和周羿她不敢怨怼,便将一腔怨气都记在若雪身上。

正躺在床上扎小人诅咒若雪呢,听说周羿回府了,又听母妃去见周羿了,她便跟着起床,打算去凑热闹,顺便追问周羿他们今日去哪里玩了。

此时见到周羿,她微嘟着红唇,第一句话就是质问:“哥哥,你们今日去哪里游山玩水了?真是太过份了!天都快亮了,你们才回来?”

周羿的心情很不好,应该说,他很少有心情好的时候,听到周瑶的话,他淡淡地道:“不懂你在说什么。”

“哼!”周瑶冷哼一声:“你不说我也知道,不就是和凌若雪那贱人出去鬼混了吗?还混到这么晚。”

周羿还未说话,在一旁竖着耳朵听的端王妃眼神微变,立刻询问周羿:“凌若雪?卫家的?羿儿,你怎么和她在一起?”

周羿警告性的瞥了周瑶一眼,示意她管好自己的嘴巴。

周瑶摄于他的淫威,不敢再做挑衅,但她眼珠一转,突然幸灾乐祸地笑道:“哥哥,说来做妹妹的要恭喜你了,恭喜你马上要成为新郎官了。”

周羿对她的恭喜不置可否,转头问端王妃:“母妃,这是怎么回事?”

端王妃的注意力被转移,不再追问若雪的事:“最近京城里全是不利于你和端王府的流言,之所以有这些流言蜚语,都是源于你还未有世子妃的缘故,所以母妃想让你早点成亲。”

周羿根本没将流言放在心上,冷声道:“什么流言,不过是些人云亦云的鬼话罢了,我成不成亲,干他们何事?”

“话不是这么说的,你老大不小了,再拖下去只会更助长流言的威势。”端王妃以一个母亲的立场分析:“凭心而论,男子早晚都是要成亲的,这就是所谓的成家立业,谁也躲不过。”

“哎,母妃,你索性对哥哥直说了吧,老拐弯抹角干嘛?”周瑶在一旁催促端王妃。

周羿敏锐地偏头看端王妃。

端王妃抿了一口茶,若无其事地道:“自古婚姻大事,媒妁之言,父母之命,横竖你东挑西拣没个谱,母妃便替你做主吧。”

“哪家的?”周羿语气平平,眸色平静无波,仿佛在说别人的事。

端王妃眼皮都不抬:“一个世子妃,两个侧妃,还有几个姬妾,一并选了,有好几家。”

周瑶在一旁皇帝不急太监急,迫不及待地报出人选:“母妃替你定了凌家的凌轻烟做世子妃,姨家的金彩雪做侧妃,还有……”

“凌家的?”周羿毫不迟疑地打断周瑶的话:“凌家的我不是说过吗?凌侍郎的官位本世子还看不上眼,为什么选她?”

周瑶撇了撇嘴:“哥,此一时彼一时,你可真是贵人多忘事啊!全京城都传你觊觎凌轻烟的美色,欲对她行不轨之事,凌轻烟抵死不从,所以你才暴打她们母女。这会,你又嫌她不够格,岂不是自打嘴巴?”

周羿破天荒的冷笑以对,只是因为他戴着面具,别人看不出来他在冷笑,“睁着眼睛说瞎话!凌轻烟的美色用得着本世子觊觎吗?她不都自动送上门来了,还会抵死不从?究竟是谁在往她脸上贴金?”

“这……”周羿说的是事实,凌轻烟一直觊觎他还差不多,周瑶没有反驳的理由,一时语塞。

“我的事不用你管!”周羿直接对妹妹道:“如果你再在这里说三道四,指手画脚,我便让人撵你出去。”平淡到没有起伏的语气,却带着毋庸置疑强硬。

“你……”周瑶气的脸色涨红,却不敢正面与周羿对上,怕他说到做到,只能悻悻地闭了嘴。

虽然觉得今夜的周羿言辞尖锐,显得分外的咄咄逼人,端王妃却没有放在心上,更没有管他们兄妹的争论,兀自低头沉思。

她知道,周羿的流言之所以越传越荒诞不稽,很大一部分原因是因为有马太傅在后面推波助澜所致。但事已至此,多说无益,再加上周羿年纪着实不小了,端王爷已好几次来函催着要他成亲,还道如果王妃不好拿主意的话,他便替儿子做主了。

那怎么行?端王妃还不了解端王爷那点心思。

由于生了个漂亮出色的儿子,端王爷恨不得拿周羿当待价而沽的商品,凡是想跟他结亲家的人,只要家世好,身家过硬,他没有不答应的。如果任由端王爷把持周羿的婚事,周羿只会沦为他笼络人心的工具,不知要娶多少女子。

公主出身的端王妃,眼界高,心气高,最瞧不起端王爷自己没本事,却要在儿女婚事上大做文章的没品行径,所以周羿的婚事,她是绝对不会放权的!

她东方翎的儿子,绝不能走她的老路,成为联姻的牺牲品!

思及此,她毫不避讳地对周羿说道:“你再推三阻四的话,你父王便会有理由插手你的婚事,他正巴之不得呢。到时候,你即便不听他的安排,可他毕竟是你的长辈,闹起来肯定不好看,连皇上都不会站在你这一边。”

她语重心长,苦口婆心地劝周羿:“做事须三思而后行,你好好想想,总之母妃是为你好,决不会害你。”

周羿不语,戴着面具的他仿若一尊没有生气的雕像。

端王妃见他没有立刻出言反对,马上又加了一把火:“凌轻烟虽然不是最理想的人选,但不管是东方昱,还是你小姨,他们都说这姑娘还不错,再加上你和她的流言,仔细一想,如果能将就,你就将就一回吧。”

“昱爷?”

周羿没管将就不将就的问题,而是轻描淡写地反问:“怎地?他东方昱喜欢做伪证还不算,竟也想插手我的婚事?这手伸的未免太长了一点吧,真把自己当盘菜了?”

“羿儿,东方昱好歹是你的长辈,不许对他不敬!”端王妃轻声喝止周羿的出言不逊:“一码归一码,他做证是一回事,但他并没有横加干涉你的婚事,仅是提了点建议而已。听不听在你,说不说在他,休要混为一谈。”

她缓了一口气,继续道:“再说他如今已回旭国了,不会影响你什么。”

这个时候,端王妃总算感觉到周羿的变化了,先前她只以为他头痛,所以心情和脾气不好,连带着对妹妹都不客气。

通过周羿刚才的话语,她敏感地察觉,周羿的变化不仅仅只有如此,他仿佛有个性起来。

打个比方,周羿以前就是一块没有开刃的钝器,空有刀剑的形状,却钝钝的,既没有分明的棱角,也没有锋利的外表,对人构不成什么威胁,更谈不上杀伤力。

然而此时的周羿,好似一柄打磨好的绝世宝剑,刃口薄削,锋芒毕露,闪着清清濯濯的森冷寒意,谁若不长眼碰上,非死即伤!

周瑶碰上了,被他压制的死死的。

东方昱撞他刀口上了,被他用不屑一顾的口气损了。

便是他通身的气度也有变化,多了一种傲然,一种睥睨,那与生俱来的王者气度更是暴涨数倍,直逼人的心尖尖,令他显得格外的犀利迫人,气势凌人!

端王妃不错眼的看着儿子,眼神复杂到无法言喻,同时,心头泛起百种滋味,首先是骄傲与惊喜——谁不希望自己的孩子迅速成长起来,且变得强势?即便是伤到别人,也比别人伤到他好啊!

再来就是有些担忧和傍徨,不知道他这种改变是好还是坏。

她微不可察的吸了一口气,抑制住自己紊乱的心跳,故作平静地道:“儿子,你怎么了?母妃怎么感觉你似乎变了。”虽是疑问的句式,却是肯定的口气。

“是啊,母妃,哥哥变的……”被周羿的气势打压的头都抬不起来的周瑶,总算感觉哪里出错了,原来不是自己太弱势,而是兄长变了!

周羿放松高大的身躯,懒洋洋地靠在椅背上,也不解释自己为什么会改变,仅是心不在焉地宣告:“你们最好早日习惯。”

言外之意就是说,他以后一直会是这个样子了。看来惜言如金的毛病犹在。

周瑶一脸求助地看向端王妃,端王妃却只是看着周羿,眼神依旧复杂,嘴里却道:“不管你怎么改变,亲事还是要照旧进行的,任何理由都只是藉口。”

周羿再次冷笑,不过这次他笑出了声,轻悄的笑声极小,极低,不仔细听就会忽略掉,但因为室内很安静,端王妃和周瑶都听到了,八哥和戴胜也听到了。

众人面色各异,俱都难以置信的瞪着他,仿佛想透过他脸上的面具,看穿他的真面目。

“儿子,刚才……你是在笑吗?”虽然是冷笑,但也是笑,端王妃这么问没有错,只是问的极不确定,仿制置身梦境的感觉。

周瑶伸着纤纤玉手半掩着红唇,夸张地道:“哥,你不是不会笑的吗?”

周羿没有回答她们的问题,用不容置疑的口气对端王妃道:“亲事可以定,人要重选。”

“重选?”端王妃和周瑶异口同声的惊讶出声。

“你不会是想故意拖延吧?”端王妃担心周羿又在找由头,所以并不是很赞同:“人选我都敲定好了,你只要安安心心当你的新郎官则可。”

周瑶担心的却不同:“干嘛要重选啊?我都让人通知凌轻烟了,她八成兴奋死了,只怕已宣扬的人尽皆知,你要重选,那不是让她白高兴一场?”

“既然是替我挑世子妃,我自然有权力重选。”周羿分毫不让,气势惊人地道:“至于其它,不关我的事。”

说的恁是无情,前一句是对端王妃说的,后一句却是对周瑶说的。

端王妃一愣,再次领悟到周羿是真的变了,周瑶更是理屈词穷,无言以对。

而周羿的锋利和强势却没有收敛,愈来愈有上扬的趋势,他用那种一语定江山的口气与气魄告知端王妃:

“母妃,即便京城流言成堆,谁又能奈我何!?老话说的好,货比三家不上当,我既然要选妃,凭我先天的优势和身份,自然要选的轰轰烈烈,热热闹闹!我的世子妃也不是什么阿猫阿狗能当的,岂能随随便便就定下人选?”

“你想办选妃宴?”端王妃从震惊中醒过神来,以她的聪明强干,很快找出他话语中的重点。

周羿肯定的点点头:“这不是遂了您的心愿吗?您可以广邀众千金,尽情挑选一番。”

端王妃以前的确有此想法,不过周羿一直不配合,她不得不放弃,此时旧话重题,且又是周羿自己提出来的,她不禁认真的思考起来。

但周羿只是通知她而已,并非征求她的同意:“您马上着手准备此事吧,看看哪个日子合适,便广发请贴吧。”

不选妃便不选妃,一选就是这么急如星火,急不可耐的模样,幸亏端王妃适应能力强,没有慌了手脚,像周瑶智商捉急的,已经傻了半天,观她目瞪口呆的样子,估计还要继续傻下去。

端王妃反应快,已经在思索要请哪些贵女来参宴了,不妨周羿又加了一条:“您在贴子上写明,来参加宴会的名门贵女,必须是不怕长虫的。”

端王妃卡了壳:“……”这是要闹哪样?因为他自己怕蛇,所以想找个互补的?

周瑶被雷的更傻了,“……”开玩笑,不怕蛇什么时候成为选媳的标准了?这不是纯粹刁难人么?有多少姑娘家是不怕蛇虫一类的?不想成亲就直说,干嘛玩人啊玩人啊!?!

※※※※※※

卫离一忙起来就是一通宵,等他手头的事都搞定,都天色大亮了。

若雪和风三娘昨夜聊到天微明,风三娘索性也不睡了,打扮的齐整模样,换上进宫的服饰,进宫去了。

若雪呢,准备了一些验盅物事,打算等薛燕醒了帮她验盅,若是自己能解的盅毒,便帮她解了,若是不能,可以再想办法。后来见薛燕睡的很安稳,状态比先前要好许多,便依旧命丫鬟们守着。

想着卫离手受了伤,还一夜未眠,兼之空着肚子,她便换了身衣裳,亲自下厨炖了鸡汤,又做了几道菜。待都弄妥后,便沐浴更衣,洗去身上的油烟味,然后才去见卫离。

卫离正要过去找她,没料到她带着香喷喷的饭菜自动送上门来了,且人比饭菜更香。这对任何男子来说绝对是一种犒赏,还是无上的。

顿觉园子里的花也香了,树也绿了,天上飘着的乌云都显得分外的可爱,所有吵死人的鸟叫声都变成喜雀在报喜了。

挥开碍手碍脚兼碍眼的侍卫和下人,手脚并用的将心上人先搂在怀里讨了一个香吻,只觉就这么死了都是值得的,时光最好停留在这一刻。

虽然都是一夜未睡,但对他们两个却没什么影响,都是神采奕奕,精神焕发的模样,还很腻歪地窝在一张藤编的圈椅里,也不嫌挤得慌。

若雪问他是先吃饭还是先换药。

卫离嘴角挂着一抹痞痞的坏笑,挑着她还未干透的一缕发丝把玩着,想也不想地答:“先吃你。”

“想得美,熬夜熬糊涂了吧。”若雪对他的话嗤之以鼻,拉过他的右手检查他的伤势。

上好的金创药名不虚传,清凉止疼,修疤祛痕,效果十分的好,伤口没有恶化的迹像,但刺的委实太深了,整只手掌还红肿着,想来离真正复原尚有一段日子。若雪看着那伤很是心疼,替他换药,嘴唇就不由自主的抿的紧紧的,眼睫毛不停的眨动。

卫离看她那紧张自己的模样,本想说自己这是小伤,对他来说,简直算不上伤,因为他以前受的任何一次伤,都比这个来的大。不说别的,只说被柳生打伤的那一次,不比这个严重几千万倍。

可转眼想到那样一说,若雪何许就不心疼他了。为了日后的福利,他三缄其口,也不说伤重,也不说伤轻,一切由若雪自己判断,也免了博取同情的嫌疑。

若雪将心比心,一想到当时从他手掌滴滴嗒嗒流下的血,和那根快扎穿他手掌的银簪,就觉得的很疼,自动的担起喂饭的工作。

卫离觑到她要给自己喂饭,心里不住的叹气,有个小情人什么都好,就是有时候太不解风情了!

他本来就是个欲求不满的男子,年轻、血气、稍微碰触若雪便有欲火焚身的感觉,此时此刻,温香软玉在怀,便是龙肝凤胆他也吃不下,只想跟她玩亲亲,然后耳鬓厮磨的亲热一番。

没有肉吃,赏口汤喝也好啊,哪有让人这么干巴巴看着的?

他的眼神幽幽怨怨,如丝如缕,含满渴求和强烈的情意,若雪如何看不见。但他常用这种眼巴巴的眼神看她,仿佛她是块喷香的肉骨头,他则是那只快饿死了的野狼,所以她练就了视而不见的本领,只是催促他:“快吃,吃完了好好的睡一觉,有什么事,等你休息好了我们再说。”

卫离不甘心被这么对待,急中生智,随机应变,假装手疼的呻吟了两声:“吃不下。”

若雪早看穿了他的意图,将碗顿在桌子上,冷眼睨着他:“想干嘛?”

“亲一下,吃一口。”卫离厚颜无耻惯了,但声音却带着羞涩。

换作往常,若雪少不得要胖捧他一顿,但现在没空跟他磨唧,很干脆地道:“亲一口,全吃完。”

赚一口是一口,卫离要求不高,嘟着漂毫的唇就要印下。这种时候,往往就有大煞风景的人出现。

果不其然,卫云在外面“笃笃笃”的敲门,声音很急:“少庄主,小姐,八哥让人送信来了,说是羿世子要选世子妃,小姐榜上有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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