掺杂在茶叶里的草叶,都是晒干揉搓过的东西,肉眼很难分辨。
这么多,从一大摊的茶叶里挑出kratom这种鬼东西,得挑到什么时候?
一众警察你看我我看你,一边从手机里翻出kratom去掉水分揉搓成茶的样子,一边对阿朗两人进行紧急突审。
“说!这茶里到底掺了多少kratom?”
阿朗一个劲儿地摇头,“我我不知道,什么是kratom我不清楚啊,警官,你看见了我这一卡车运的都是茶叶。”
就在检查站关卡在费力费时地辨别茶叶和kratom时,另外两辆卡车从边境野道入境,车子再也无法前行,于是运输工具变成了人和骡子。
300公斤毒品正悄无声息分批分路地进入泰州市境内。
在经过四五个小时的检查后,边境检查站那一卡车的茶叶检查完毕,在一堆茶叶中挑出一捧的kratom,重量约50克。
阿朗旁边一直没有开口说话的那人见状哭丧着道:“警官,我们真不知道什么叫克雷特姆啊!这茶叶都是从茶厂进的,我们只看一下成色和品质,哪知道会掺得有这什么什么乱七八糟的东西?”
“是啊是啊!警官,我们真不知道。”阿朗忙不迭地附和。
“警官,你要不信,咱们直接到茶厂去,这明明就是想要害我们!”
警察一怔,狐疑地看着这两人。是真是假,的确得去茶厂看看,这茶厂别是一个专门生产kratom的据点。
在边境民警联合缅甸警方端掉一个制作kratom的伪装茶厂的同一时间。
林默公寓内,客厅里架着一块黑板,上面贴着各种照片,写着各个关键词,关系利益用线链接起来。
“毒蛇、阿坤,是宏天酒店吸毒咬人事件乃至李航案背后的主使,三元高速路口下的枪杀应该也是他们。”
“秦凯的死与周伟有关,可人不一定是他杀的,没有一个杀人犯会轻易随意地将凶器丢在案发现场外的垃圾桶里,更何况还明显带着他的指纹。”
“除非他是嚣张,故意向警方挑衅。有些变态杀人犯就是这样,仗着自己有着聪明的头脑,以戏耍挑衅警方为乐趣。”
叶泽抱着手臂,看着这一黑板的照片说道。
“嚣张挑衅?”林默笑了笑,“警方还没有接收到他的嚣张挑衅他就被车撞死了。”
叶泽严正道:“你还是觉得杀死秦凯的凶手不是他?”
“凶手是不是他暂且不论。”林默将周伟的照片放到秦宏天的对立面,然后他拿起旁边李莎莎的照片。
“李莎莎……”
正当他举棋不定时,叶泽起身走到黑板前,手指点了点秦宏天。
“如果她是这边的人,听从秦宏天的指令对秦凯下手,那南苑别墅案的凶手就和你的猜测一致,但是这其中有一个矛盾,周伟——他站在秦宏天的对立面,为什么在这场刺杀中却进行了合作?”
周伟是给李莎莎专送外卖的人,不可能是什么目的也没有去了一趟高级疗养院。
“如果她和周伟进行合作,那她应该就是毒蛇这一边的人。”
可林默还是把李莎莎的照片放在了秦宏天的边上,在他们之间打了个问号,可他们之间只是恶魔与深渊之人的交易吗?
“不,她是秦宏天的人。”
“但是她和周伟……”
“的确是合作,只是她自己并不清楚,真正想要合作的,是秦宏天和祭司。”
叶泽狠狠一怔,“林队!”
这个猜想实在是太骇人,如果真是这样,秦凯的死就真是……叶泽说不出这种感觉,可怜可悲,震撼,毛骨悚然?
“白洛洛甄秀珍案也是毒蛇和阿坤所为。”这一点毋庸置疑,因为人已经杀到他面前了。
这一系列案件牵扯进来的人所属阵营已经十分清楚。
但是,还有一个人——闻山。
他想把他放在秦宏天阵营中,可是不对,闻山的确曾是他的保镖,无论是天堂酒吧扫毒行动中还是宏天酒店吸毒咬人事件中,他的角色是秦凯的陪同者。
他追查李航的行踪,言明是帮秦宏天,可在其间他又默许警察跟在他身后找到李航。
这是奇怪点一。
碧水村,在查李莎莎往事以及她和秦宏天关系时,是他告知了他杨志的尸体有可能藏在了湖底。
这样一看,他其实并不是和秦宏天同属一边的,他明明知道自己在极度怀疑帮助李莎莎杀人的就是秦宏天。
可他还是把这个十六年前的线索自然又无意地透露给他。
这是奇怪点二。
在事情即将水落石出,他偏偏又故意在公安局对他表现亲密,为审讯李莎莎时埋下隐患,督察组的到来让他的审讯被强行中断。
不,或许,从他送他那一箱一瓶价值就高达1495的菲力克矿泉水他就已经有这个目的了,把他从缉毒支队拉离。
可是为什么?为了阻止他探查到更多的内情吗?
这是奇怪点三。
甄秀珍案案发,白洛洛口供里提到她上秦宏天的车,是为了给毒蛇传一句话,这点证实了秦宏天的确是和祭司有着某种想要达成的合作意向但依旧未达成。
在他强行搜查秦宏天别墅时,闻山的反应并不像一个保镖,或者不仅仅是保镖。
雇主没说话没示意,他突然动手,这一行为不合常理。
保镖的准则是保护雇主的生命和财产安全,林默既不要秦宏天的命也不要他的财产,他陡然间猛扑过来,是知道书房里一定有林默想要的答案。
这是奇怪点四。
湖面冰层枪战,阿奇明显是奔着他来的,闻山明明可以趁机跑掉,却掉头回来救他。
阿奇的枪口从未对准闻山,甚至在闻山将他压制在地殴打时也不曾剧烈反抗,但闻山——给了他一刀,直接结果了他的性命。
这是奇怪点五。
闻山救了他打电话让叶泽过来,却又将现场进行一定的伪装,将阿奇的命赖在他身上。
这是奇怪点六。
捏着照片的拇指用力得微微发白,林默拿起笔,在祭司旁打叉,“他不是祭司阵营的。”
在秦宏天旁边也打叉,“也不是秦宏天阵营的。”
叶泽担忧地看了他一眼,再次看向黑板,沉声道:“第三方。”
“那块车牌号——泰A100b5……”
叶泽一惊,“你是说闻震东?”
“不,是0612案的主犯——张老板,张裴祯。”
黑板上的人物关系最终形成三足鼎立之势,林默将闻山的照片贴在“张裴祯”这个名字的旁边,眉宇肃穆,“还有那个信号,他怕市局有人知道他杀了阿奇,为什么要怕?”
这简直毫无理由,叶泽忍不住道:“即使市局里有阿奇方——也就是祭司的人,就算知道阿奇是他杀的,能怎么样呢?为阿奇报仇追杀他?”
“除非他是……”
那两个字哽在林默的喉咙,想吐出来却又觉得格外荒诞,这个猜想实在太过飘渺,立足支撑点不足以……
林默兀自微微摇头,他可能受主观情感影响了。
叶泽定定地看着他,“除非他是什么?”
“没什么,可能我想多了。”
叶泽似乎松了一口气,“那接下来怎么办?”
林默手里摩挲着那枚铜章,沉思片刻,“得设个套,把那个人找出来。”
“嗯。”市局里不干净,从林默审讯老狗被掐监控那件事开始,叶泽就意识到了这点,如果市局里出现内鬼,那无论什么行动都有可能暴露的风险。
叶泽转过一瞥,瞧见林默手里把玩摩挲的那枚铜章,“这就是韩厅送你的生日礼物?”
“嗯。”林默拿起细细打量,背面的那个“安”字被他摩挲得有些光滑柔和。
“这么小气,就送一块铜章?”叶泽撇了撇嘴。
“别胡说,礼轻情意重,我挺喜欢的。他要是送什么别的贵重东西,那才真叫人惶恐。”
“看得出来你是挺喜欢的。”
叶泽顿了顿,还是忍不住开口,“韩厅是钟老的女婿,林队,他送你东西会不会有……另外一层意思?”
闻言,林默一怔,神情微微凝了起来。
这块铜章看着复古有趣,但并不值钱,只是在他眼里十分喜爱罢了,送礼诚然是要投其所好,这礼不贵,可他确实喜欢。
韩国栋送他这块铜章并没有要求他什么,反倒指点了他几句,能有什么别的意思?
“应该不会。”
林默抛了一下那么铜章,“即使有,那我大概也没领会。”
叶泽笑了起来,“林队,不是我说你,在官场,智商情商都很重要,你这智商吧一直挺在线的,可这情商……简直一言难尽。”
“左右逢源,揣摩领导心思,在人际场上投机取巧,溜须拍马的那不叫高情商。”
林默走过去给他倒了一杯水,“所谓高情商是看别人难堪替人巧妙解围,给别人的伤疤遮一层纱布,至于对自己——谅解不足,赞赏长处,自洽就是予己的高情商。”
叶泽差点没被呛着,“虽然但是,按照你的说法,我也没觉着你的情商高。你看你戳人伤疤戳得多狠,老田多帅的大背头,你非问人家是不是抹了猪油。”
“李局,李局他老人家哪次不是被你气得火冒三丈,偏偏火还发不出来,都憋出内伤来了。”
“安阳那姑娘,多兢兢业业啊!加班熬夜,第二天一早你不慰问一下就算了,指着人那俩大眼睛说,眼影是不是打厚了,给人气得呀!”
“话说你知道什么是眼影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