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将延依旧那副懒散的模样,他就像是在戏弄尤忆年一样,笑道:“小朋友,你这可是在求助本君?”
一旁的白衣人也把视线落到了周将延的身上,他们的心里皆是起了一分警惕,毕竟他们所知道的,自称“本君”的人之中没有这位红衣男子。
“咳,这位……这位阁下,我乃羽雪阁原长老座下二弟子。如今要抓捕尤忆年,恳请阁下给我一个面子……莫要阻拦。”
吕天上前行了一个礼,他不停的打量着周将延的神色。心想:这位也不像是尤忆年的熟人,也没有太多的阻拦意愿的样子,他这样说了,应该可以蒙混过关吧?
周将延撩起眼皮,瞥了一眼吕天。
那轻飘飘的一眼,在吕天身上却好像有千斤重。就那一眼,吕天就已经汗流浃背了。
不过周将延也没有故意施压,他只是点了点头,俊美的脸上挂着笑,但没什么笑意。
发现周将延对于自己的求助没有在意,好像要不管他了一样。尤忆年心里有些急了。
但他也很清楚,自己这种于他而言没有丝毫利益的人,根本没有任何让他出手的必要。
但是这是自己现下唯一的出路了,他根本跑不掉,只能求助于这个人。
“先生,请您帮助我!求求您了,我可以付出任何代价!”
尤忆年将那片衣角攥得更紧。他纠结一番,心下管不了这么多,便开口许下了这空头支票。
周将延纤长的手指轻点着膝盖,他眼神里依旧平静的如同死寂的水,嘴角的弧度更大了些,但依旧没什么笑意。
“你一个二阶修士,能给本君什么想要的呢?”
尤忆年呼吸一滞,他手掌出的汗都湿了衣角。他嘴唇抿成一条线,心中好像被什么给砍了一刀。
他虽然过的很苦,成天不是被人追杀就是被人利用和掠夺。但是,他还是有自己的骄傲!
他知道追他的人想要什么,这也是他骄傲的资本,是他的骨气。因为他觉得,这个东西惹的天下大乱,而拥有这个东西的他,是更为珍贵的。
那些人想要获得他,杀死他,这都是那些人重视他的表现!他现在虽然很惨,但是十分的重要!
尤忆年就这么悄悄的,在那些追杀和抢掠之中,在这个残忍的真空社会中,呼吸到了一丝尊严。
虽然说,他这种人,从一开始就不应该有尊严。
但周将延的话,像是一个巨人用名为轻蔑的刀,砍断了他的头颅。他那拼凑而成的残破自尊,被一刀两断,应声破碎。
他自傲的所有,都来自于那源源不绝的追杀。反而他自己,根本没有想过,仅凭自身有什么可以拿得出手的。
除了那个东西。
周将延这话,像一个耳光,拍碎了他自尊的同时,也让他看清了自己。
他确实,没有东西拿得出手的。
抓住他衣角的小手松了,周将延眼里终于闪过一抹笑意。他也没有过分,见好就收。
“不过,”周将延扯回那一片被尤忆年拧巴皱的衣角,他像是被尤忆年提起了兴趣,“本君倒是好奇,你有什么底气说出这话的。”
“没有,这位先生。如您所言,我只是小小一个二阶修士,根本不能给您带来什么。方才耽误了先生,望先生大人不记小人过,将我的话忘了吧。”
听到周将延的话,尤忆年并没有什么高兴的情绪了。他甚至不愿意多说什么话,对于自己被带回去的结果,也不在意了。
他动都不想动,回答完周将延的话之后,他就沉默了。
直到后来的辗转反侧,他回忆起现在,才后悔起来他的语气是如此的无礼,如此小孩子气。
但是周将延这时听到他的话,却轻笑了两声,语气竟然柔了下来,出乎尤忆年意料的说道。
“现在没有无关紧要,将来总是会有的。”
这是……安慰?
尤忆年猛的抬起头,他看到阳光洒下,打在周将延那如同艺术品般的脸上。周将延的眼睛反光出的光,亮闪闪的,他就沐浴在阳光下,很像书上说的仙人。
只见周将延姿态慵懒的像一只猫,语气洒脱,却又温柔的可以胜过阳光。
“尤小朋友,你这般求助又放弃,本君有理由怀疑你在戏弄本君。”
看着尤忆年怔愣的小脸,周将延笑着又逗了逗他:“哼,本君记下了。”
那笑容灼得尤忆年脸颊发热,他张了张口,准备说些什么的时候。
却见周将延素手一挥,带起一道劲风。然后周围围成一圈的吃瓜群众白衣人,就这么随着破风声消失在茫茫白雪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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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记住了小朋友,你欠本君两次。”
周将延的身影也消失了,还有那道懒懒的声音也消散在冰天雪地间。最后,只剩下一根鱼竿孤零零的被遗弃在冰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