石井玲子凄然一笑,说道,
“文洋,你就这么盼着我走?我不是跟你说过吗?我被伊藤君家暴了,来躲几天再回去。”
“玲子,我之所以让你在家里住,是念及我们有过夫妻情分,还有,你毕竟是一一的亲妈,但是,我不想因为你的事把警察引到家里来。”
“警察?”玲子脸上的笑容逐渐淡去,一瞬的惊恐过后恢复了平静,喃喃自语道,
“他们这么快就来了?”
文洋身体向石井玲子这边靠了靠,
“玲子,今天警察来茶楼找我了,到底是怎么回事?他们说日本警方已经委托我们这边的警方在找你,你的入境记录显示你来了中国q市,他们问我有没有见过你。”
“那你怎么说的?”
“我说你来过,但是又离开了,至于去了哪里,我就不知道了。明天你带一一去玩,早点回来,送她回来后,你就走吧。平安还小,我不想家里发生什么事,让蓝月母子不安。希望你不要怪我绝情。”
“呵呵······”石井玲子冷笑了一声,
“好~,我知道了。谢谢你同意我带一一出去玩,或许我们母女的缘分就是浅吧。”
玲子站起来时,有点摇摇晃晃,仿佛被人抽去了灵魂一样,轻飘飘的。她知道,自己的时间不多了。
“咚咚咚”
虽然敲门的声音很小,蓝月还是皱了皱眉,她知道这个毫不顾忌的敲着门的人一定是石井玲子。
蓝月开门,玲子不管不顾的走了进来。
她看了一眼熟睡的文平安,眼里竟然落了两滴泪。
“玲子,你找我有什么事吗?”蓝月问道,
“没什么事,就想跟你告个别,明天我就走了。以后可能,不,肯定无法再见面了。”
玲子说这些话时脸上写满了伤感,仿佛在跟一位十年之久的挚友告别,其实他们只不过才相处了一天而已。
“这么快就要回日本了吗?既然来了,就多住几天,陪陪一一。”蓝月被玲子表现出来的感情所感染,竟然也动情的开始挽留她。
玲子摇了摇头说,
“蓝月,以后一一就拜托你来照顾了。我看出来了,她很喜欢你,多过我······我是一个失败的母亲,同时也是一个失败的妻子。我对不起文洋,对不起我自己,不过,我马上就要谢罪了。去往另一个地方,希望在那里我能好好反省我自己。”
玲子痴痴的望着墙壁,仿佛这堵墙之外就是她所说的地方。
当她的眼神再次聚焦到蓝月身上时,她突然很兴奋的说,
“我给你讲讲我父母的故事吧?”
蓝月不明白她的话题为什么跳跃的这么大,但还是愣愣的点了点头。
得到蓝月的肯定后,石井玲子开始讲起自己父母的故事来。
“我母亲的娘家是做布匹生意的,虽然当时算不上大财阀,但也是爱知县有名的布匹贩卖商。我父亲那时候只是我母亲娘家店铺里的帮工,后来对我母亲一见钟情……哈哈,这是我母亲的原话,其实,哪有什么一见钟情,无非看重了我母亲这个大小姐的身份和姿色,想财色双收罢了。但是年少的母亲怎么会知道这些道理呢?再加上我父亲也是一表人才,谈不上玉树临风,但也有几分男人的雄姿,母亲很快坠入了爱河,我的外祖父和祖母并没有嫌贫爱富,同意了他们的婚事。而婚后父亲也很争气,将我母亲家族的事业越做越大,最后发展成为一个商业集团,布匹生意成了服装生意,还经营酒店,对外贸易商社等,家族企业也从日本爱知县发展到全日本甚至亚洲其他国家。”
说到这里,玲子有点口干舌燥了,她顿了顿继续说,
“我父亲带着我们全家来q市生活过几年,那是我最开心一段时光。但是,后来父亲回家的次数却越来越少,而且每次回家都喝的醉醺醺的。我母亲只当他是应酬,还非常心疼他。有一天他们大吵了一架,我的母亲第二天被送往了医院,她吞了一整瓶的安眠药自杀了。我那时候害怕极了,如果母亲死了,我就成了孤儿了,因为我根本不指望我父亲会心疼我。后来我才知道父亲在外边包养了一个女人,还生了个儿子,他要跟我母亲离婚。母亲那么爱他,他竟然做这种事,踩着我母亲娘家的肩膀上成了富豪,却转头跟别的女人在一起,偷偷生了孩子。我恨透了这个男人,可是我什么都做不了,因为那时候我太小了。”
“这件事就这么被我母亲隐瞒着,等到我马上上大学那年我们又回了日本。我问过我母亲为什么不离婚,她只说她这一辈子就爱我父亲一个男人,离了他,她活不下去。这样的婚姻怎么会幸福呢,我母亲背着我流了多少委屈的眼泪啊。男人,要想让他们变老实只有一个办法。”
说到这里,玲子兴奋的勾起唇角,但那种微笑却让蓝月浑身发毛。
“我大学学的有机化学,我根本不喜欢我的专业,学这些生僻的知识,只是为了给我父亲配药,每次父亲回家,我都给他水里,饭菜里下毒,很小的剂量,他根本无法察觉,我不着急,我慢慢等待。”
“终于一年零七个月后,他开始出现症状了,现在,他像个植物人一样躺在家里,可是我母亲好开心啊,她终于不用每晚守在客厅里等他了,一天24小时都能见到他······”
蓝月听到这里只觉得后背发凉,她怎么也想不到玲子竟然会做这种事。
“哈哈哈哈。”玲子突然笑了起来,蓝月的心肝也跟着颤抖。
“故事好听吗?这是我看的一本小说的情节,作者是我们日本的一个非常棒的作家,夏目有志,听说过吗?”
蓝月七魂八魄开始归位,刚才玲子明明讲的那么声情并茂,感情真挚,她都沉浸在剧情里了,结果玲子告诉她这是她看的小说!
玲子站起身来打了一个哈欠,说,
“蓝月,谢谢你听我的故事,我不会跟这位母亲一样隐忍懦弱,如果男人背叛我,只有死路一条。晚安了。”
玲子冲蓝月轻轻地摆了摆手,
“晚安,玲子。”蓝月回完话,还在品味她最后一句话。
难道不是她背叛了文洋吗?她跟我讲这些是干嘛?仅仅是要给我讲一个睡前故事吗?
那,这个睡前故事真够做个噩梦的!
蓝月决定今晚不给文平安喂奶了,只给他冲奶粉,因为她觉得听了刚才的故事,自己的奶水里或许已经掺杂了恐怖和暴力的因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