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去的路上,蓝月只盼着车慢点开,但是秦泽言的心情却正好相反,恨不得一脚油门就到家。
该来的还是要来的。
到家时,秦泽言的父母都不在家,秦泽言打电话给母亲,母亲说他们正在公园遛弯,马上回来。秦泽言挂断电话跟蓝月说,
“嘿,这老头,以前不愿意出门,说怕他脸上的胎记吓到别人,现在腿不利索了,反而心野了,每天必须出去转几圈。”
蓝月心里忐忑,不知道过一会儿如何面对秦霆山。
半个小时后,门开了。周楠推着秦霆山进来了。
蓝月最先看到的是秦霆山空荡荡的裤腿,视线往上移,她不由得捂住了嘴,秦霆山脸上那个大大的胎记上面多了一条蚯蚓一样的疤痕,不用问,肯定是那次车祸时留下的。
由于太过惊讶,蓝月竟然忘记了跟他们打招呼,本来周楠就不悦,现在更是拉着脸,倒是秦霆山跟之前一样和气,跟蓝月说,
“来了啊,快过去坐吧。”
蓝月看到因自己的复仇而变成这个样子的秦霆山,心里说不出的难受。
周楠准备午饭时,蓝月自觉的进了厨房去帮忙。
秦泽言则陪着父亲坐在客厅里聊着天。
“阿姨,我来帮您洗菜吧?”
蓝月看着盆里的菜,往上卷了卷袖子,刚要插手,周楠抢过去将盆端到自己跟前,冷冷的说,
“不用,你洗的菜,我可不敢吃。”
这句话像一把刀子,直插蓝月的心脏,她隐约觉得周楠肯定知道些什么。
难道秦霆山已经把一切都跟周楠说了吗?
蓝月擦了擦手,悻悻的回到了客厅,秦霆山看到她出来,推着轮椅回了卧室。
秦泽言注意到了蓝月的表情,说,
“宝贝,怎么了?是不是看到爸爸这样,心里不舒服?”
蓝月点了点头,眼泪在眼眶里打转。
午饭的气氛依然很压抑,期间只有秦霆山和秦泽言两个人在说话。蓝月全程低头吃饭,不发一语,周楠脸上一直没有笑容。
吃完饭,蓝月又去厨房帮周楠刷碗,这次周楠倒是没有推辞,她就站在蓝月旁边,小声的说着话,每句话都成了尖刀利刃。
“一个人坐到轮椅上以后,他的时光就会变得沉重绵长。……就是那种一天天等死的感觉。”
“一个一米九的男人一下来到了不到一米的高度,上厕所大小便需要别人帮忙……”
“这样的余生有什么意思呢?甚至比死亡更残忍!”
“你知道吗?有一次,他晚上为了不吵醒我,憋不住尿在了床上,从那以后晚上我就给他穿成人纸尿裤了。”
周楠说到这里,叹了一口气,继续说道,
“那次车祸,他的命是保住了,做人的尊严却没剩下多少了。”
蓝月用沾着泡沫的手擦拭了一下眼睛,顿觉火辣辣的痛。
“阿姨,我……”
蓝月哽咽着,最后还是忍住,什么也没说。
“他在医院里昏迷时,曾经说了一句话:‘蓝月,对不起。’,后面那些,我没有听清,但是我敢断定,他出事肯定跟你有关。”
“事已至此我也不想追问了,但是,我希望你离开我儿子,不管你用什么方式。”
周楠的话越来越犀利,蓝月由之前的愧疚,悲伤变成了惊愕和恐惧。
周楠最后一句话,彻底给了蓝月致命的一击,
“只要我还活着,你就别想踏进秦家的大门,我知道你们回来是来拿户口本的,我会给泽言,但是我希望在你们领证前,你就离开他!”
秦泽言见蓝月刷了这么长时间还没出来,他来到厨房门口了,倚着门说道,
“你们在聊什么呢?聊了这么长时间?”
周楠转而堆着笑脸跟儿子说,
“没什么,蓝月就是问了一些你爸的情况。”
说完把蓝月推到一边说,
“你快出去歇会吧,剩下的我来收拾。”
秦霆山还在客厅里,见到他们出来后,招呼他们过去吃水果。
“蓝月,我现在全部的精神支柱就是希望看到泽言和你结婚,你们好好的在一起生活。再有个孩子,和和美美的过完下半生。”秦霆山真诚地说道,
秦泽言在一旁漫不经心的啃着苹果,连连点头称是。
蓝月的心,刚才已经被周楠的话扎的千疮百孔了,她心里明白,事情到了现在这样,她跟秦泽言怎么可能和和美美的过下去呢?!
是她太天真了,怀孕了就想跑回来跟秦泽言重新在一起,周楠那句“只要我活着,你就别想进秦家的门”,像句威胁,又像诅咒,难道跟秦泽言的情缘注定是段孽缘吗?
接下来的时间,周楠表面上和和气气,也痛快的给了秦泽言户口本,但是蓝月知道,周楠的和气都是装出来,其实心里比谁都厌恶她,憎恨她!
晚上,秦泽言在被窝里对蓝月动手动脚,用发烫的身体贴着她的背,嘴巴不时的去蹭她的耳朵,拿起蓝月的手,左亲亲右亲亲,意图非常鲜明。
但是蓝月没有给他回应,她在心里默默的计划着。
秦泽言的手在她身上游走,最后落到了她的小腹上,用指尖点了点说,
“明天我们就去领证了,今晚我们造个娃放里面吧?”
蓝月握着他的手,放到小腹上,喃喃说道,
“ta已经在里面了,不用再造了。”
秦泽言只当她在开玩笑,刚要翻身压上去,蓝月向外翻了翻身,一本正经的说,
“我们以后还有的是时间,不差这一晚,我今晚很累,我们好好睡一觉好不好,明天还得赶早回去呢。”
秦泽言被说服了,搂着蓝月很快进入了梦乡。
第二天一早,秦泽言醒来时,看到床上没人,并没有多想,可当他到客厅也没看到蓝月时,人慌的不行了。
他心烦意躁的用力敲打着父母卧室的门,
“爸妈,你们看到蓝月了吗?”
周楠睡眼惺忪的打开门说,
“不是一晚上都跟你在一起吗?我们哪里看到了。”
“妈的,又来了!”秦泽言迅速穿了衣服,拿着户口本就跑出去了。
等他一路开的飞快赶到梦园时,蓝月的车已经不在楼下了。
秦泽言一边踢打着自己的车一边骂道,
“妈的,你个臭女人,别让我找到你,老子一定打断你的腿,让你一次次的耍老子。”
公园里,周楠推着秦霆山慢悠悠的走着,秦霆山问道,
“你是不是跟蓝月那孩子说了什么?”
周楠停顿了一下,接着往前走,
“我找人给他们算过,她跟咱儿子八字不合,没有夫妻缘分的。”
秦霆山重重地拍了一下轮椅的扶手,说,
“你糊涂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