直到清晨,文正跟小白才决定离开。阿虎开车一直送到文正家门口。
“李豪的一举一动都盯仔细了!”
阿虎打了个呵欠,“放心,咱们的兄弟靠谱!”
阿虎离开后,张叔听见动静从屋子里出来,“老板,您怎么才回来?”
“有事儿?”文正跟小白背靠背,都快睡过去了。
张叔给文正使了个眼色。文正让小白先上楼休息。
张叔道“今个早上,我开车过来,路过协和医院的时候,正巧看见了张苇姑娘,她好像很不开心的样子,我就跟她进了医院,您猜怎么着?”
“快说!怎么了?”文正嗓门明显好了一个度。
“张老爷子今天早上走了!”
文正一阵失神,“走了?”许是累了许是激动,文正一屁股坐在台阶上,无奈的薅着头发。
“带我去!”
张叔看了眼楼上,“那位?”
“不管了!”
张叔跟驾车离开,路上给张苇打去了电话。可又是一想“还是不要打扰她吧,她应该很伤心。”
等到了医院的时候,已经是人去楼空。
殡仪馆里张苇哭晕在地上,举目无亲也没人来扶,那个狗屁丈夫刘洋前两天因为赌博欠债被人扣下了。
入殓的时候,入殓师简单化妆了一下老爷子,便离开。
张苇苍白无力的从地上起来。看到父亲遗体脸上安详,忍不住跪在他面前。“爸!我从此就是一个人了!”
泪如雨下无人问,试问真情何在!
“老板,还是打个电话过去吧!”
文正拨通了电话,此时的张苇看到文正的电话,本想按红色键,可犹豫再三,还是接通了。
“张苇,叔叔他?”
“喂,张苇……你在吗?说话……你说话!”
张苇麻木的说了句“我在!”
“告诉我你在哪里,我这就去!”
“协和医院附近的殡仪馆!”
“等我,我马上到!”文正疯了一般“张叔快开车!”
“张苇,张苇!”文正心里一万次呐喊。
默默的在她身后,老爷子躺在冰冷的床上。文正想要开口,却是不知说些什么。
张苇擦了擦眼泪,站起身。回头看了眼文正“今天早上走的!”
此时的张苇如同一个铁刺猬,文正靠近不了她,她在笑,强颜欢笑是她最后的倔强。
文正心里一百次呼喊“哪怕你哭出来!”
定了定身形,看着安详的老爷子,文正走到老爷子面前。
给老爷子鞠躬,有些心里话也默默的对着老爷子说了一遍“咱们的恩怨没了!不过你放心……从今以后我一定替你照顾她!”
张苇作为家属给文正还礼鞠躬。
亲戚朋友通知了吗?
“来不及,也没有!”冷漠声音让文正心痛如刀割。
“那……就让老爷子尽快……”文正哽咽了一下,“入土为安吧!”
张苇道“我想跟我父亲多聊一会儿,你出去吧!”
文正知道她难受,只能按照她说的做,希望这样可以让她好受一些。
殡仪馆外面,文正坐在地上。回忆着过去,他坚定认为自己从未对不起张苇一家,可是心里头还是埋怨自己。
一个身影出现在朝阳里,一瘸一拐,“你怎么在这里?”
文正看了眼刘洋,他脸上的淤青活像一坨屎。
文正怒气哼哼站了起来,一把抓住了他的脖领子。
“你干什么?”
文正声音很低,但掩盖不住内心的怒火“你为什么这么对她?”
“你神经病吧你!”
文正一拳怼了上去,“哎呦!”
“你他妈敢打我!”刘洋从地上蹦起来,就跟文正扭打起来。
文正提膝顶在他肚子上,刘洋苦胆水都被吐出来,跪倒在地上。
文正心里的怒火被勾出来,想要一脚踢过去。“别打了!”
张苇柔弱的声音制止住文正,“张……”
“你别说话!”
反而张苇跑过去将刘洋扶起来“跟我进去见爸最后一面吧!”
刘洋啐了一口,指着文正道“妈的你等着!”
文正心痛到了极点“你还要忍他到什么时候?”青筋暴起脸红脖粗,这样的文正可不多见。
张苇麻木的说道“感谢你第一个来这里给我父亲送行,但这是我的家务事!”
刘洋甩开张苇的手,“我自己能走!”
文正呆呆的站在外面“终究抵不过那一纸证书,一个名分吗?”
“好,你要体面!我给你,我给你!”
文正挪步离开,上车后泪水止不住的眼眶里打转。张叔驱车将他送回家。
就在沙发上,文正恍恍惚惚睡着。
三年前,山东某市高官张冀北因为涉嫌贪污受贿落马,不过关键性证据不足只是被判了个革职。回家养老。
头三天,文正跟张叔以及陈刚到了山东省,向当时的省检察机关送了一份东西。
之前的一个月,文正才得到了足以定罪的证据,那是文正通过不少人脉得到的。
十六年前的一个下午,正是长化1997届毕业生毕业典礼。那天文正格外突出的穿了一身西装。
可是那天张苇失踪了。他找遍了学校所有地方也没有人知道她在哪里。
少年的毕业证是灰色的。
同一天晚上,张苇跟刘洋在国际饭店约会,羞涩的她穿了一身连衣裙。
文正用bp机给她发了一条简讯,但没有回复。
那天晚上,宿舍里的哥们儿几个在酒吧里放纵不羁。文正将酒驻场赶下台,连唱十八首歌。
“兄弟们,永远是兄弟!”
“永远!”
六个少年在马路上勾肩搭背。活像一只大蜈蚣。
“诶,那那那那……不是张苇?”
文正醉眼惺忪,看着气质如兰的张苇跟一个西装革履的男人在一起。那时候……就是那时候他多想冲过去,与此同时马路上一辆货车驶过,隔断了视线,再也没有两人的踪迹。
那时候的文正想起来之前的一切,大学四年里他像一杯温水时刻温暖着她,可是她从未有过答复。
文正低下了头,“哈哈哈哈……眼花缭乱,眼花缭乱……”
举起手里的半瓶酒,一饮而尽。昏死过去。
第二天早上凌晨四点,文正默默的收拾了行李,没打招呼离开。
事先联系好的,浙江化工机械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