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外天。
洛小落正抬头上望，仿佛身上的伤势在此刻都不是那么的扰人了。
顷刻之间，洛小落遥遥握住天际那火红色的霞光，稍稍用力便从其中抽出一柄长剑。
这才是凭栏的真实面目。
洛小落的心头有那么一瞬间的松弛感，而后几乎是在一瞬间，心头的那股绷紧的感觉直接将洛小落给缠在了一起。
同样清楚，这一次出剑之后，自己若是不胜便没有再出剑的机会了。
不过在看到千万古朝着自己出剑的刹那，那风云色变的瞬间，洛小落却是忽然伏下了身子。
千万古有些不明白洛小落这么做的意义何在，可当一道青色黑的剑气再次透过了洛小落来到自己的面前，千万古想要骂娘的心思一瞬间就达到了顶峰。
一剑将叶允打来的剑气驱散，对于两次穿过洛小落的身体，却没有对洛小落造成什么伤害直奔自己而来的剑气，千万古或多或少还是有些耿耿于怀的。
“既然你想要霞光，那么我就偏偏给你无尽的黑暗，让你永世不得翻身。”
千万古的声音当中那股要将洛小落灰飞烟灭的决心，已经不需要在修饰什么了。
洛小落也同样是爽朗的笑道：“正愁这一剑没有名字喊不出气势，现在借你的口，这一剑就叫做霞绛如何？”
以自己的残躯斩出一剑，千万古此刻虽不是全盛的姿态，但状态远远要比洛小落好上许多。
但就是这一强一弱的两种表现，黑暗跟一点光亮，却是斗的难舍难分，平分秋色。
在凭栏跟九天碰撞之间，无数的流火坠落，让两个人的脚下都没有一块平整的地方。
洛小落的呼吸急促，不可思议的是在千万古的脸上也出现了疲惫的样子。
“看你还能出几剑！”
千万古看着洛小落，说话的声音就好像是崩碎了什么。
然而在千万古话音落下之后，洛小落手中的凭栏也来到了千万古的面前。
“想不到已经到了如此的地步，你竟然还能表现出如此的战力！”
千万古虽然说着话，但是眼神中却对洛小落没有半分赞赏。
而洛小落的回答也是格外的干脆，手中凭栏斩出的一剑快过一剑，不给自己开口的机会，似乎也不想让千万古开口。
随着一道重重的碰撞音响起，洛小落手中的凭栏和千万古手中的九天也算是暂时分开，只不过这次洛小落手中的凭栏并没有被九天斩断。
“多谢替我磨剑，倒是辛苦你了！”
洛小落说话的声音像是在笑，只是他脸上的表情实在是跟愉悦这两个字没有什么关系。
看到千万古张口想要说些什么，洛小落却是现已不开口说道：“即便你是执棋者，但我还是很想问一句，你才读过多少书，就在我面前讲一些你自己为都未必听懂的道理？”
一剑再度刺向千万古的咽喉。
洛小落继续开口说道：“我小舅爷爷跟古盘打架才用了多少时间，你又能在浩然人间停留多久？敢说自己看遍了浩然人间？”
之前是千万古在对洛小落滔滔不绝，现在则是成了洛小落的反击时刻。
“你说的类似情况，我也见过不少，甚至更浮夸的我也见识过。”
洛小落在说话的时候，气息都是不匀的，不过这并没有影响洛小落出剑的速度。
“你既然见过武当拜山狗的故事，那么你知不知道，最后那条狗被山下的一户人家收养了？还有更多的猫狗，武当的道童都会给它们安置一个妥善的去处，这些故事你都看到过吗？”
洛小落询问的看向千万古，几乎是相同的口气，所以洛小落也是不需要答案的。
“你见过人性本恶，可是这人之初性本善你又见过多少？幼童为老叟发声，驱赶恶犬你见过？”
洛小落眼神质问。
千万古倒是表情玩味。
“我记得我之前说的可不止是一句，你如今反问我的就只有一句？”
千万古看向洛小落，眼神就好像是自己占了什么不得了的便宜一样。
洛小落一脸无所谓的样子，“道理这个东西，许多人从小诵读，可真正明白的又有多少人，你千万古就确定自己在这明白人之列？”
手中的凭栏落下，洛小落没有换气，而是憋着一口气反手斜着向千万古再次斩出一剑。
“世间的道理，听没有听说，知不知道是一回事；如何去做，能不能做到又是另外一回事！”
在周遭的无尽黑暗之中，洛小落留下了数十道剑痕。
千万古不再在道理二字上跟洛小落一较高下，而是选择用自己手中的九天跟洛小落讲一讲势力。
在一剑将洛小落打退之后，千万古用自己手中的九天指着洛小落。
“以你现在的实力，足够跟我平起平坐，你若是愿意罢手，这执棋者的位置，有你一个！”
千万古手中九天的压迫感越来越强，洛小落手中的凭栏也是越来越快。
“这会儿说话的语气怎么软了下来？是觉得我现在能杀了你？”
洛小落询问着，换来的却是千万古的嘲笑。
“你觉得你能杀了我？”
千万古的反驳只有一个问题，洛小落却是没有办法给出一个准确的答案。
此前一直都是被千万古和他手中的九天压着，在洛小落反身一剑之后，洛小落手中的凭栏也是第一次完成了对九天的压制。
洛小落欺身压向千万古，压低了自己的声音，就好像是在嘶吼一样在对千万古说道：“我老说常跟我说：这天下非一人之天下，乃是天下人之天下，列星随旋，日月递炤，四时代御，阴阳大化，风雨博施，万物各得其何以生，各得其养以成。”
洛小落手臂的力气在不断的增加，即便身上的伤口在不断的流血，洛小落也置若未闻。
“那个时候我老师常说，若是天道不公，那就走自己的道！可是你们竟然比天道还要再高一截，这他娘的就难办了！”
洛小落说话的声音带着些许的无奈，但手上的凭栏却没有半点停下来的样子。
千万古问道：“既然难办，那怎么办？”
洛小落道：“既然难办，那就不办了！”
伴随着洛小落的声音落下，他手中的凭栏也是第一次将九天砸进了地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