莫家三楼,一道身影动作僵硬的靠在阳台上,旁边放置着一瓶刚刚打开的路易,他并没有用酒杯,就这么拿着瓶子一口气喝上大半。
多余的酒液顺着嘴角湿透了整个领口,他重重的放下酒瓶,颓废的揉了揉自己烦躁的脑袋。
四天了,父亲果然没有再召唤那个司机,迟迟没有消息,难道父亲还没有找到?
如果是在军队里,他相信自己一定会在三天内调查出她的去处。
有可能父亲已经找到了,只是装作不知情的样子保持沉默。难道他又在密谋什么?
越想浑身骨头越痛,莫誉毅靠着阳台滑坐在地上,在外人眼里,真是像极了自暴自弃的形象。
院中,夜风尤甚,吹得人心有些微寒。
莫誉泽站在树下,一言未发的盯着三楼位置忽明忽暗的身影。
“叮……”电话铃声扰乱心绪,他拿出手机看了一眼上面的电话。
“大少,已经查到了。”对方开门见山道。
“在什么地方?”莫誉泽再瞥了一眼那隐隐约约的身影,随后转身大步流星般走下庭院。
“他们到了京城。”
莫誉泽脚下一滞,“什么时候到的?”
“因为秦苏这个名字太大众化,我们通过查找裴小昕的名字才发现他们在京城西城的步行街租了一间店面。”
莫誉泽似是明白了什么,继续问道:“调查一下这几天我父亲的去处。”
“是。”
莫誉泽挂断手机,打开车门,毫不犹豫一脚踩下油门。
西城的步行街是一个两极化的夜市,繁华一词只是局限于前一半的铺面,而后面几十间铺子却是门可罗雀,甚至最后的几家可谓用萧瑟凄凉来形容。
看着步行街前头,灯火通明,而街尾却是星光暗淡,时而会有一两个人走来,却因为异常诡异的气氛不得不望而却步直接折回。
沈夕冉坐在店前无所事事的磕着瓜子,明天是秦膳坊的开张日子,看对面的几家铺面隔岸观火的样子是准备好了偷偷窃笑她们的自以为是了。
不过……
应该可以吃晚饭了吧。
沈夕冉拍了拍双手,探头往着里面伸着脑袋,不知为何,每一天一到饭点,她的肚子可谓是比定时闹钟还准时,吃了一堆秦苏做的饭菜,就跟入魔似的,那就像染上了毒瘾,一天到晚眼巴巴的等着开饭。
“小沈,开饭了。”陈妈捧着碗筷轻喊了一声。
这种时候沈夕冉不得不佩服自己像狗一样敏锐的鼻子,总会在陈妈发生声音的那一瞬嗅的空气里传来的诱惑自己的味道。
陈妈笑道:“中午的那锅汤还剩下一大半,所以大小姐今晚做了一点面和煎饺。”
沈夕冉忙不迭点头,“我爱吃面。”
“这不是面。”裴小昕嚼了嚼,又重新喝上一口汤又嚼了嚼,她没有想过中午的鸡汤冷制过后再配上辛辣的面条竟是如此刺激味蕾,那种太极两化的味道一冷一辣,冲击着整个口腔感官。
“这不是普通的手工面。”陈妈一惊,这才想起今天大小姐把所有面都用来做了饺子皮,这面又是从什么地方蹦出来的?
秦苏是最后坐上餐桌的,端起其中一碗冷汤面,并没有过多表态,啜饮一小口,察觉到几人齐刷刷的视线过后,不明道:“我脸上有灰尘吗?”
“大小姐,您这不是面对吧?”裴小昕成竹在胸的说道。
秦苏不置可否点头道:“是用土豆磨得,用滚水淌过后迅速放入冷水里,自然会保持面条的劲道,再用冷汤盛出来,其实是一道解暑的凉面。”
“可是我一点都不觉得冷,浑身火辣辣的。”沈夕冉笑道。
“所以我放了辣椒,辣味能够驱散寒气。”秦苏喝了一口汤,她自小在京城长大,不是很喜欢辣椒这种辛辣食物,一个不注意,呛咳不止。
陈妈急忙倒上一杯温水。
秦苏单手捂住嘴,刚一抬头,便恍若被定住了身子。
一行人不明白她眼瞳里为什么会绽放这种诡异的神色,一个个转过身,蓦然一惊。
店外下了小雨,稀疏的雨滴落在莫誉泽的肩膀上,他不以为意的轻轻抖了抖水渍,开口道:“冒昧打扰了。”
陈妈警觉的站起身,全神戒备,“我知道您是莫大少,莫二已经回家了,您又来做什么?”
莫誉泽查看了一下店内的布置,目光不由自主的落在堂中心那副字帖上,因为莫夫人是书法收藏家,平日里就爱倒腾这些玩意儿,见多了自然会一眼就认出字迹的珍贵。
他实在想不通一个没有钱租店却有钱收藏王羲之笔墨的女人是聪明还是笨。
“大小姐,煎饺已经煎好了。”裴小谦端着盘子径直走出厨房,全然没有注意到客厅里针锋相对的两派人马。
浓郁的清香浮动在空气里,沈夕冉是第一个绷不住脸上表情的,一把抓住裴小谦的手,目光灼灼:“这是什么味道?”
裴小谦得意的挑眉道:“大小姐特意用高汤煎出来的饺子,里面的酱料可是大小姐亲自调的。”
莫誉泽禁不住香气的攻势,他刚刚得知的消息,自家父亲每天一到中午就离开竟然是偷偷跑来这里,他实在想不明白父亲为什么会突然转换态度,而且看他今天的模样,难道已经改变了初衷?
气氛很微妙,秦苏猜不透对方又一次出现是什么意思,难道是他们知道了自己的目的?可是她目前做到的可谓是不露声色。
“秦小姐,我没有想到竟然会在这里再见到你。”莫誉泽阔步上前,目光别有深意的落在桌面上所谓的晚餐上。
秦苏面色不卑不亢,道:“莫大少应该不是路过吧。”
“我只是想知道你为什么会在这里?”
“莫大少不是清楚为什么我会离开S市吗。”
“为什么又要选择这里?”莫誉泽目光深邃,他很佩服这个女人的处变不惊。
“我秦苏做事从来没有半途而废的理由,对待一个人亦是如此。”
莫誉泽勾唇一笑,“你很诚实。”
“莫大少还想说什么?”
莫誉泽沉默,他觉得他应该用四个字来形容这个女人:宠辱不惊!
他越是一声不吭,气氛越是压抑,毕竟沉寂的太久,会让一个人的从容渐渐崩塌。
莫誉泽轻咳一声,“有点饿了,秦小姐明天既然就开张了,今晚应该不介意客人登门吧。”
“……”
“我这个人随便惯了,就那盘饺子吧。”莫誉泽寻着一张空桌子,大摇大摆的坐下,目光投掷在大桌正中央的那盘无人动筷的饺子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