店外十米远的对面咖啡厅内,靠窗的位置处,两道视线目光如炬的瞪着正在忙碌的几人。
江麒拿起咖啡杯呡上一口,道:“还是没有人查出来他的身份?”
对方摇头道:“目前没有,无论在什么地方,您怀疑的京城世家,我也派人去查过,可是信息全无。”
“你说他是秦苏他们从海边捡回来的?”江麒问道。
对方点头,“是,资料上是这么显示,所有他的信息一片空白,我们也派人去过海港那边,可是依旧杳无音讯。”
“看来还是一个很特殊的人。”
“您为什么要怀疑他很特殊?像这种空白身份的人很多,基本上都是碌碌无为的平民百姓,应该没有什么威胁力。”
“不,他一到来,你没发现秦苏不对劲了吗?”江麒冷笑,“且不说重阳宴上的表现很诡异,就连苏启山突然被抓进总署问话也很蹊跷,所以不得不防。”
“重阳宴上的表演我派人仔细的对照过,的确是秦苏亲力亲为做出的菜色,不可能存在事后被人掉包的可能性,更何况当时秦越在场,他绝对不会让秦苏获胜。”
江麒有意的抚了抚下颔,似笑非笑道:“我叔叔当时不是在场吗,你有没有发现他的眼神不对劲?”
对方愕然,显然没有过多的关心江溢当时的表情。
“他总是神乎不定的看向秦苏的方向,我在猜测他当时其实看的不是秦苏,而是秦苏后面的那个男人。”
“您是说江市可能知道那个人的身份?”
江麒不置可否,“不过叔叔这只老狐狸肯定不会主动告诉我真相。”
“如果真如您所猜测的那样,那我们现在是不是应该选择按兵不动,毕竟这些都是秦家自己的事。”
江麒摇了摇头,再次呡上一口咖啡,“不,这是千载难逢的机会。”
“您这话是——”
“秦苏恨秦家,圈子里都有目共睹,秦鸿这伪君子对她父亲做的事,只要稍稍挑明,自然就会曝光,只是秦家在S市根深蒂固,以我们和许家两家抗衡,恐怕扳不动它的根基。”
“我明白了,您是想利用秦苏背后的力量铲除了秦家这颗毒瘤。”
江麒笑而不语,“开张那天,想必秦家一定会派人送去礼物,咱们也要顺顺行情,送点东西过去,让这步棋开始走动。”
“我知道怎么做,您放心,我一定保证不露声色的解决干净。”
正午时光,阳光稀稀疏疏的从树缝中遗落在地板上,一声声微不可察的脚步声从走廊一头蔓延到另一头。
莫誉毅叩了叩门,似是怕自己突然的进入惊扰了里面的主人,却在进门的瞬间有意的加大自己的脚步声。
秦苏放下笔墨,回头看了一眼男人,指着一旁的桌子,“都整理好了吗?”
“嗯,陈妈出去看日子了,她说这一次一定要选一个黄道吉日开张。”莫誉毅凑上前,这是秦苏花了一上午的时候才描绘出的屋檐顶梁,雕栏画栋,金碧辉煌,像极了紫禁城的雍容华贵。
秦苏见他迟疑,解释道:“我记忆里好像是这样。”
“你为什么要画故宫?”莫誉毅不明道。
秦苏诧异,“故宫?”
“这不是宫殿屋脊吗?”
秦苏点头,“是。”
莫誉毅瞧着宫殿顶上的一轮若隐若现的明月,继续道:“很难画吗?”
秦苏洗了洗墨汁,摇头道:“不难,都是记忆里的东西,很清楚。”
莫誉毅也不过多干扰她的全神贯注,安静的坐在一侧的凳子上,阳光若隐若现的落在窗台上,她的指尖泛着淡淡的金辉,很漂亮,很纤长,忍不住的就像握上攥入怀里。
秦苏的手轻轻的抖了抖,画上正中座于鹿角椅上的男人,俊美如斯,他喜爱那一身素雅的白衫,却因为那一日是他册封仪式后举行的大宴,他穿上了东宫贵族之色,让人不敢觊觎大红蟒袍,英气逼人。
莫誉毅看见那个男人的瞬间,只觉得危险,眼神犀利,那是王者与生俱来的不可忽视的气场。
很真实的感觉,就像是这个男人虽面色平静的坐在席上,却是满目戒备的巡视着在场所有事物,包括画外的自己。
秦苏有些疲惫,坐在凳子上,目光凝重的盯着曾画过无数次的眉眼,她记得他的所有面部神色,微笑时的温润如玉,运筹时的不怒自威,甚至是起了杀意过后的生人勿近。
她熟悉的记得,全然记得他的一颦一语,曾经的自己就像是中了魔咒一样执笔便落下他的眉眼,恨不得自己时时刻刻看到的就是这么一双眼,诱人的带着危险因子的丹凤眼,像极了瘾君子渴望的药物,知道不能靠近,却又控制不住自己的本性甘之如蚀。
“我很不高兴。”莫誉毅面色沉了沉,她的身心似乎对着画上的男人有一种很特别的感觉,就如同曾经自己偷偷站在角落里注视她的那种眼神,太过炙热,让人无法忽视。
秦苏侧眸,眸中氤氲开他靠近的面庞,道“这不过就是我想象出来的一个人物,有什么不对劲的地方?”
莫誉毅语塞,他第一时间看到的时候,并不觉得这个人是凭空而现,她望着他的眼神,很是熟悉,像极了阔别已久的挚友。
“不好看吗?”秦苏再问。
莫誉毅尴尬的摇头,“很好看,好看到我都快吃醋了。”
“……”秦苏面颊微微发烫,侧过身,继续盯着画上的男人。
莫誉毅咬了咬牙,将茶杯放在一侧,大步流星般走出卧房。
秦苏静默的注意着杯中荡漾开的涟漪,又继续执笔,男人的长发如墨泼洒而开,他两鬓珠帘斜斜的顺着鬓角垂放而下,红唇紧抿,似是在进一步的打探着这场宫宴的格局。
那一年,太子册封,宴请百官,偌大的东宫大殿内,座无虚席。
有寒暄的,有窥视的,有观时局的,更有拥护的。
灯光通明的殿宇下,人心叵测,各自心怀不轨。
秦苏是后厨,她主持着正常宴席的步骤,菜品一个个端上桌,作为一个御膳总司,她是有资格入席一同恭贺太子大喜,只是……
她只是在后院小亭内,设了一个小小的桌案,案前放置着他最爱的食物,皆是由她亲自烹饪。
他说他不胜酒力,所以自己总会给他特意酿造一些清淡的桃花酒,清香甘甜,满嘴余香,没有后劲,品着品着就像是品了一盅凉凉的解暑酒。
她好像爱的太痴……
夜晚,天色渐渐昏沉,一股大风吹拂过院子里的松柏。
裴小昕将卷帘门放下,S市的天就如同女人的脸变化莫测,前一刻万里无云的晴天白日,下一瞬便是枯藤老树昏鸦的瑟瑟晚风,只怕再过不久就得下一场暴雨了。
秦苏推门走出,院子里的冷风像是倒灌了一样猛烈的打在窗户上,她想了想,最终还是走向了另一侧的房前。
“叩叩叩。”房门轻响,却是无人应声。
秦苏环顾四周,并没有人注意自己的动作,她轻轻的推开了房门一角,天色昏沉,屋内没有灯光。
“莫子,你在吗?”她试探性的唤了一句。
莫誉毅打开灯光,屋内霎时一片通明,映在他苍白的脸颊上,额头冷汗顺着下颔弧度落在地上,灯光一晃,微微闪烁着细微的碎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