病房内,深深浅浅的呼吸声萦绕在寂静的空间内,一人动作轻盈的推门而进。
秦苏警觉的睁开双眼,对于陌生人的气息,她能在对方靠近的瞬间自我防范,她目不转睛的盯着不请自来的身影,两两无言沉默。
秦歆寻着一张椅子,就这么坐在上面,手里的包狠狠的砸在桌面上,造成一声难以忽视的惊响。
秦苏喉咙有些干,自顾自的倒上一杯水,喝了两口过后先行开口道:“秦小姐登门只怕不是为了探病吧。”
“我哥就在隔着两条街的那家私人医院里,医生诊断他可能再也醒不过来了,或者就算醒过来,也是一个废物了,秦苏,我在进来的时候,看见旁边的垃圾堆里有一块砖,鬼使神差般我竟然把这块砖塞进了包里。”
秦苏没有接话,就这么看着她从自己那只限量版香奈儿包包里拿出一块其貌不扬的板砖,然后咚的一声丢在床柜上,水杯因为震动,险些滑落在地上。
秦歆低下头,双肩因为隐笑而微微颤抖着,她道:“我小时候就很恨你,因为爷爷疼爱你,好不容易等到爷爷去世了,大伯也死了,为什么你还是这么让我恨到恨不得对你抽筋剥骨?”
“因为你不甘心。”秦苏直言道,扯掉手背上的点滴,就这么站起身,将虚敞的窗子再次合上,她斜睨一眼桌上静放的砖头,继续道:“我没了权势又如何?可我问心无愧,天理昭昭,报应不爽,之所以秦霖会落得如此境遇,与他的下作有关,与你秦家的自不量力有关。”
“对,我秦家的的确确算错了一点。没想到高高在上的秦苏会低声下气的去求许靖宇帮忙,如果让江幂知道,我哥的今天就是你的明天。”
“说完了吗?”秦苏问道。
秦歆没有动作,依旧坐在椅子上,似是没有听见她的问话。
秦苏也就这么站在原地,偌大的病房恰若无人的沉寂。
秦歆的双手有些犹豫,最终还是握上了那块静放的砖头,随后,不曾有半分迟疑的转身想砸在那个不可一世的女人身上,只是……
秦苏料到她的下一步动作,伸手直接抓住她举过头顶的手腕,冷冷道:“你觉得我会害怕这玩意儿?”
秦歆咬紧牙关,伸出另一只手想要扯开她的钳制。
秦苏退后一步,与她有意的拉开距离,随后抓起一旁的椅子,毋庸迟疑的一挡,砖头就这么掉在地上,嘭的一声,碎开一角。
秦歆慌了神,又一次蹲下身想要去捡回来,可惜她明显迟了一步。
秦苏的脚踩在砖头上,居高临下的盯着半蹲着身子僵硬到无法动弹一步的女人,语气一如既往冷冷冰冰,“我能给你面子,也能扇你嘴巴子,别逼着我动手。”
秦歆牙口紧闭,直接扑上前,她好歹也在国外学过防身术,就这么徒手抓住秦苏的手臂,往后一扯,又打算从她身后遏制住她的喉咙。
“啪。”秦苏忍无可忍的推开柔柔弱弱毫无气力而言的秦歆,抬手便是不再留半分情面的一巴掌打过她的脸。
秦歆被打懵了,跌坐在地毯上只觉得右脸颊火辣辣的泛着疼痛。
秦苏的手被秦霖踩伤了,刚一用力,腕骨处像是移了骨头一样,她眉头不由自主的蹙了蹙,不露声色的将受伤的手藏匿在身后,故作平静吼道:“出去。”
秦歆欲反驳什么,可是刚一抬头看见那双眼时,那些年被秦苏这般羞辱的情景又一次浮上脑海,她胸口好似被什么东西堵住了一般上不来下不去,抓住皮包的手亦是止不住的哆嗦着。
她怕秦苏,没错,自小就养成的恐惧,秦苏在秦家就是最尊贵的大小姐,而她只是可有可无的旁系小姐。
“别让我再说第二遍。”冷冽的眸子似刀锋一样划过秦歆花容失色般的面容,她踉跄着从地上站起身。
秦歆怒急,只是现在的秦苏不过就是一只被拔了牙的老虎,她秦歆还是秦家小姐,而她秦苏却什么都不是了。
思及如此,秦歆暗暗移动着双脚,想着离着自己不过三步距离的砖头,只要拿起来拍过去,曾经的阴霾就会瞬间雨过天晴。
“嘭。”秦歆的手还没有来得及接触到地毯上的砖头,紧闭的门被人强势的从门外推开。
莫誉毅第一眼看见的是站在屋子中心的秦苏,正扬着嘴角笑意莞尔之时,眼角余光瞟过一侧满身戾气的女人,警惕的跑上前,当看见她脚边横放的砖头时,眼脸不可抑制的缩了缩。
秦歆面上的从容绷不住了,抓紧皮包就这么一声不吭的落荒而逃。
莫誉毅见到在自己眼中稍纵即逝的女人,没有追上前,而是紧张的打量着她的气色。
秦苏坐在椅子上,左手轻轻的碰了碰右手,却在接触的刹那,眉头紧皱。
莫誉毅蹲下身子,注意到她红肿的手背以及明显有些痉挛的手骨,愕然道:“怎么回事?”
“可能扭伤了。”秦苏右手使不上力,就这么垂放在腿上。
“我去叫医生。”莫誉毅刚一起身,便察觉自己的手臂上被人握住。
秦苏摇了摇头,“没什么,拧回来就好了。”
“……”莫誉毅有点哭笑不得,什么叫做拧回来就好了?她以为自己的手是螺丝吗?拧松了再拧一拧就可以完事了?
秦苏见他犹豫,准备自己动手。
莫誉毅惊恐,急忙阻止她自残的行为,“你想做什么?”
“又不是第一次扭到,没关系。”秦苏说的云淡风轻甚是不以为意。
莫誉毅深吸一口气,握住她的左手不让她胡乱行动,“听我说,你这双手很重要,切菜需要它,画画需要它,连吃饭都需要她,不能出岔子,别把自己的身体当儿戏好吗?”
“没有右手我还有左手,更何况只是一点小伤,我不喜欢求人。”言罢,秦苏就这么推开他的束缚,左手接触到手腕的瞬间,只听空气里一声清脆的骨头挫裂声传来,她面色瞬间毫无血色,额头上冷汗涔涔。
莫誉毅扶住她失去力气的身体,还未从刚刚那一幕震惊中醒来,又看着她似乎还觉得不对劲一般又拧了拧手腕。一颗心高悬,半天回不到原位。
秦苏双唇轻微的颤抖着,精疲力竭道:“帮我拧一拧,还有一点。”
“……”莫誉毅骨折过,从五米的高台上摔下来,左脚腕骨当时肿成膝盖那么大,可是在任务中他没有机会求救甚至治疗,就只能咬紧牙关强行自己顺骨,那种痛不压于子弹穿透身体带来的虚弱,骨头错位时被强行拽回去,又要做到万无一失的连接,就像是把人摔碎了然后重新拼凑。
秦苏抬起自己的手在他眼前晃了晃,“痛的是我,又不是你,你这么一副生无可恋的表情——”
莫誉毅拽住她的手,就这么欺身而上,覆唇吻上她的双唇,指尖小心翼翼的摸过她错过的骨头,吻得越激烈,越是难分难舍,他的唇舌强势进攻,让她毫无退缩之意,手用力一按下,她轻咛的闷哼一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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