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二爷欲言又止,坐回椅子上,微不可察般点了点头,“秦苏毕竟是大哥唯一的女儿,最近我可是经常梦到大哥大嫂,有些话我也就不明说了,你自然知道怎么以大局为重。”
秦越紧了紧拳头,一口气堵在心口,他当然知道秦二爷的意思,秦大爷的死不能被扒出来,更不能被外面的有心人利用,苏启山这只老狐狸现在既然有心插上一脚,就不会放过任何蛛丝马迹。
他们这群伪君子对阵苏启山这个真小人,当然得谨小慎微,免得一不留意,赔了夫人又折兵。
“处理秦苏这件事,能安静一点就安静一点。”秦二爷再道。
“我懂得分寸。”秦三爷坐回椅子上,放松紧绷的心绪,等待手术的结束。
手术室大门在下一刻敞开,医生有些为难的走出,摘下口罩的瞬间,只得无能为力的对着两位秦家当家人摇了摇头,“很抱歉,伤势过重,恐怕醒不过来了,就算醒过来,这辈子也恢复不了了。”
秦越愣了愣,反复咀嚼医生这句话,瞳孔缩紧,他忍了忍呼之欲出的怒火,艰难的吐出不完整的一句话,“醒不过来,什么叫醒不过来?”
“头颅伤势过重,淤血堵塞了他的神经,十分之一的机会醒过来了,恐怕这辈子也做不回正常人,膝盖粉碎性伤害,整块膝盖骨碎成了渣子,骨科主任整整修补了五个小时,才把碎骨头清理干净,很抱歉,二少双腿废了。”
“胡说。”秦越压抑不住体内爆发的火气,怒不可遏的抓住医生的领带,龇牙列齿的吼道:“我就一个儿子,不管你怎么做,我都要看着他活着,跟正常人一样能跑能跳,少一只手没关系,他还有脚,他必须有能力顶天立地的站起来。”
“让秦三爷好好休息一下。”秦二爷站在一旁吩咐着。
医护人员强行的将秦越与医生分离开,见他双瞳泛红,几乎是恨不得生吞活剥了医生的气势,不得已情况下只得使用镇定剂。
秦二爷抚了抚额,轻叹一声,“让人去苏家坊好好的看着,别让那个男人跑了。”
“他们不在苏家坊,在城西的二医院里。”助手道。
“这一次我得好好感谢感谢秦苏,她帮我解决了一件很麻烦的事。”秦二爷嘴角微微上扬,却又在片刻过后恢复忧伤的神色。
秦霖会出事,他早就算的清清楚楚,只是他的好三弟可稀罕这个儿子了,恨不得让他更狂妄一些,他秦二爷也没有少使过力气,明的暗的,他下了多少绊子,可是秦三爷这只狐狸,跟他一样披着伪装的面具笑脸示人,哪怕秦霖杀人放火,他也的解决的不留一点痕迹。
这一次秦苏的干净利落,既让他置身事外,还能一举数得。
“爷,刚刚政厅来了电话,让您跟三爷过去一趟。”助手放下手机,直言道。
秦二爷秦鸿眉头微蹙,“政厅?是哪位?”
“S长江溢。”助手道。
“什么时候?”
“让您尽快过去,尽量在今天。”
秦鸿看了一眼腕表,秦越的镇定剂刚刚起了作用,他还处于昏睡状态,他道:“我先过去,等一下他醒过来你再派人送他过来,让他最好安分一点,现在不是他发疯的时候。”
政厅中心,秘书端着两杯咖啡进入办公室,放在面对面相坐并没有说话的两人身前。
江溢打开手机确认了一番指令,随后拿起咖啡杯呷上一口,放下杯子的瞬间,开口道:“我已经听说了秦二少的事。”
“江市百忙之中还能关心我秦家的事,真是让我受宠若惊。”秦鸿单手撑在沙发扶手上,面色尤带三分憔悴,“既然您都知道了,那我就不隐瞒什么了,这一次秦苏做的太绝了,秦霖那孩子毕竟是她弟弟,现在残了,我三弟又只有这一个独子,保不准会做出什么偏激的事。”
“我想我听到的事跟秦二爷说的有些大相径庭。”江溢明说道。
秦鸿面上还未来得及绽放的自信霎时收敛而起,他不明道:“江市这话是什么意思?”
“秦二少砸了苏家坊对吧。”江溢问。
“是,他是砸了——”
“苏家坊是私人住宅,秦二少贸贸然派人砸了,并且砸成一片废墟,作为民事诉讼,我想秦家应该做出赔偿。”
“……”秦鸿双手合十放于身前,他身体微微前倾,似是没有听明白江溢口中的意思,再次确认道:“江市的意思是让我们秦家赔偿秦苏?”
“刚刚上面来了电话,因为秦苏在重阳宴上的表现,跨年晚会上,上面有意指派秦苏代替咱们S市,所以过两日Z委会亲自下来查看,你们秦家偏偏在这个时候打人砸店,现在有我给你们兜着没让消息传出去,如果让上面知道你们的恶劣行为,作为严重警告,只怕你们的经营权下次可没那么容易拿下来了。”
秦鸿半信半疑,道:“所以您的意思是让我们在两天之内还秦苏一个苏家坊?”
“我不管你们怎么做,但毕竟是在我辖区范围内出了事,我只给你们三天时间,不管你们是修一座给她,还是买一座店给她,我都要看到苏家坊重新开张。”
秦鸿靠在椅背上,目光深邃的落在江溢不苟言笑的面颊上,指尖轻轻的滑过咖啡杯杯缘。
江溢坐上这个位置也不是一两天,几年的工作压力让他早已练就了一张能随时随地控制面部表情的处变不惊。
办公室再一次恢复沉默,只有两人彼此之间的相互打探。
秦鸿放下杯子,点头道:“我知道怎么做了,这事您说的没错,秦霖砸店在先,我们应该赔偿。”
“你知道大局为重最好,还有秦苏现在是上面重点关注的对象,你们别没事给我找岔子,我如果过得不舒心了,我想很多人都会陪着我一起不舒心。”江溢适时警告道。
秦鸿站起身,拿起椅子旁的外套,眸光略有深意的再次落在面不改色的江溢身上,后转身不再多言的径直走出办公室。
江溢拿起咖啡勺再次搅了搅咖啡,嘴角蔓延开些许笑意,目光直直的盯着杯中荡漾开的涟漪,叮咛一声,勺子放在一侧,他嗅了嗅杯中暗暗飘来的香气,一口气喝掉一大半。
秦鸿控制住面上的快要绷不住的表情,在进入车厢内的瞬间,他紧握的指骨渐渐松开,他低头面无表情的瞪着掌心深深刻上的月牙痕迹,冷冷道:“让所有人撤回来。”
助手诧异,不明所以道:“可是撤回来过后,那个男人跑了怎么办?”
“现在管不了秦苏了,你去调查一下江溢最近跟什么人接触过,不对,是整个江家,我要看看最近江家跟谁合作。”
“江家不是一直在跟许家合作吗?”助手点破道。
秦鸿恍然大悟,“许家,原来是这样,好一个螳螂捕蝉黄雀在后,故意让咱们秦家栽这么一个大跟头。”
“二爷的意思是整件事是由江家和许家共同做出来的?”
“秦霖这孩子虽然看着精,可是跟江家江麒比起来只怕中间隔着十个秦三爷,这一次是我们大意了。”
“那这事该怎么处理?”
“派人旁敲侧击告诉我的好三弟,这件事不需要我们二房出手。”秦鸿点燃一根烟,没有吸,只是默默的看着它渐渐化为灰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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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天依旧三更,二更还是三点,么么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