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上中天,窗外夜风缱绻。
秦苏不明白自己怎么就被他三言两语给弄的答应了他这个荒唐的要求,让他磨墨?
她看着他笨拙的手法,忍不住的就像把那盆墨汁甩他脸上。
莫誉毅却是一副小人得志的骄傲模样,尽可能的把墨汁晕开,可是这石块越磨越软,感觉在自己手里就滑开了似的。
“你轻一点,这可是我好不容易才弄来的好墨,别被你毁了。”秦苏拽住他用力过度的手,顺时针的让他跟着学。
莫誉毅察觉到她掌心的温暖,谨慎的注意着她的动作,当然,更多的是近距离的闻她靠近时带来的那股薄荷味。
秦苏执笔,先行落下一个大致的人面轮廓,墨水晕开,男人的眉眼俊秀镌刻其上。
莫誉毅凑上前,这才发现她画的是一个男人,而且这个男人甚是眼熟,长发飘飘,白衫迎风而摆动,他执剑站在悬崖之上仙气十足。
秦苏描绘着悬崖峭石,斜睨一眼凑到自己侧面的男人,他的呼吸又一次落在她的面颊上,有些滚烫。
“脚还痛不痛?”莫誉毅低下目光,她脚上缠着纱布,他看不清她脚踝处的口子有没有被感染。
秦苏不以为意的摇头道:“不是很痛。”
“坐着画吧。”莫誉毅搬来椅子放置在她身后,而她却执着的站着。
“坐着影响视觉。”秦苏洗了洗笔,换下细笔,一点一点的绘出男人的眉峰以及唇角。
莫誉毅不得不承认他心里有些不舒坦,她每做一件事总会全力以赴,可是他很不想看到她为了画一个男人却是如此的殚精竭虑。
“好看吗?”秦苏将镇纸挪开些许,小心的将画纸送到通风口。
莫誉毅咬了咬唇,点头道:“你画的都好看。”
“我以为你不会喜欢。”秦苏回眸,眉角不由自主的弯了弯,“我幻想过你长发的样子,有一种剑客的沧桑,又有一股王室的不怒自威,画出来过后才发现原来却是如此的文质彬彬。”
“……”
“刚开始我想把这把剑去掉,可是男人执剑就如同女人画眉,皇室宗亲出门,哪怕是尊贵的皇子腰间都会带着一把长剑,剑上镶嵌着各式各样的宝石,这才显英气。”
莫誉毅低头仔仔细细的辨认了一番画上的男人,愕然道:“这是我?”
“不像吗?”秦苏反问。
“不,不,像,太像了。”莫誉毅喜极,只怕是秦苏此时此刻画了一只王八,然后指着那幅画问像你吗,他也会不置可否的点头称赞,太像了,完全就是照着我的模子画上去的。
这是苏苏为他画的!
这是苏苏全神贯注认认真真的画的!
这是苏苏每一次下笔都会酝酿半分才画出来的!
“五点了,我有点困了。”秦苏走至床边,看了一眼盯着画连眼皮子都不带动弹一下的男人,又道:“墨水未干,明天再给你送过去。”
莫誉毅注意到她眉间的疲惫,点了点头,“你好好休息。”
房间霎时安静下来,秦苏从床上走下,静站在窗台前,微凉的夜风吹拂过帘子,画上的男人温文尔雅的含笑着。
莫誉毅长的很帅气,特别是那痞痞的笑容,不羁的斜靠着门栏,与画上的温婉截然相反的味道,可是她喜欢看他邪魅的笑,略有深意的笑,甚至是一看就不怀好意的笑。
秦苏想要撕毁这幅画,因为她伪造了另外一个人的神韵,这不是他。
她重新执笔,从未有过的心思,她想要重新画出属于他莫誉毅味道的感觉。
秦苏急忙折回床边,拉开柜子,翻出前段日子裴小昕送来的杂志,上面有一个人她觉得很适合他。
男人穿着绿色军装,昂首挺胸跨坐在一张椅子上,深色军靴在灯光反射下熠熠生辉,男人剑眉威风赫赫,双唇抿紧显得一丝不苟,特别是肩上的肩章被有意的放大,绿色橄榄枝配合着一颗星星,出乎意料的阳刚之气在他周围散发,秦苏瞳孔微不可察的缩了缩,她的手拂过照片,为什么觉得这张图有些眼熟?
她自嘲一笑,果然自己有点不正常,现在看什么东西都想跟他画上一个关联词。
秦苏放下杂志,起身重新走回窗台,风扇掠过静放在床边的杂志,正巧停在穿着军装英姿飒爽的男人那一页上。
页面上正正的写着:帝国年轻少将军为国捐躯……
隔天,陈妈如同往常端着牛奶进入房间,见到就这么趴在床边睡着的大小姐,心生怜惜,本打算叫醒她,可是看了一眼时间,现在醒了肯定又睡不着了。
无可奈何之下,陈妈只得替她披上一件薄外套。
莫誉毅彻夜未眠,前所未有的兴奋让一个人的肾上腺素猛增,他就这么守着太阳出山,然后蹑手蹑脚的想要溜到她的房间。
陈妈动作轻盈的合上身后的门,全然没有注意到藏匿在角落的男人。
莫誉毅知道秦苏的规矩,可是他们已经是合法夫妻了,身为老公的自己进入自己夫人的房间不算图谋不轨吧。
他瞄了一眼就这么坐着睡着的女人,轻叹一声,小心翼翼的将她抱起。
秦苏睡意惺忪的睁了睁眼,看见熟悉的影子,又一次安然的睡过去。
莫誉毅将她安稳的放在床上,手腕处被什么东西磕到,他轻轻的将杂志拎了出来,忍俊不禁笑道:“果然还是一个丫头,喜欢看这些八卦——”
当视线停留在杂志正面的男人身上时,莫誉毅几乎是未有迟疑的将杂志合上揣进自己怀里,他警觉的看了一眼熟睡状态中的女人,她发现了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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