警鸣声徘徊在村口,可惜堵住的车出不去,负责清除路障的车开不进来。
循循复复,整条街就像是被打了一个死结,越拧越紧,越紧越想拧开。
莫誉毅站在货车尾端,瞪着足足比自己高了一个身的大挂车,蛇尾顺着车辆缝隙还勾在铁皮上,如果胆子小一点的,当场必定被吓退数米远。
蛇是一种好东西,至少对于他们这种长时间埋伏在营区前作战的人来讲,蛇血能够暖身,蛇胆可以恢复体力,蛇肉能饱腹。
所以,莫誉毅看见蛇的瞬间,是有一种想要将它缠死在自己指尖,然后抽皮剥骨取肉取胆。
货车的车轮都已经到达了他的大腿处,他徒手一脚踩住轮子,未有犹豫直接踩住关住蛇的铁框。
蛇是冷血动物,所以一般人看到它猩红的眼,触摸到它冰冷的肌肤的刹那,会有一种天生畏惧的危机感密布在心头。
而蛇也是一种很聪明的动物,对于危险会很自觉的蜷缩成一团,然后沉睡过去。
莫誉毅视若无睹脚底下上千条密集的蛇,其中不凡有吐着蛇信子昂首挺胸准备用自己的威严吓走企图靠近它们的人类。
那是毒蛇,位于车头位置处,有两条眼镜蛇高傲的扬着头颅,蛇尾一搭一搭的敲击着铁栏,似是最后的警告。
莫誉毅拿出小刀,玩味一般蹲在铁栅子前。
眼镜蛇是高傲的冷血动物,它骄傲的吐着自己的蛇信子,企图用所有人类畏惧的毒液斥退所有妄图靠近它们的入侵者。
莫誉毅抽出一根烟,叼在嘴角,邪魅一笑,顺势在毒蛇最后警告未果过后扑上来的瞬间,小刀刀锋像似一道闪电瞬间耀眼而过,一滴血落在车皮上,浑身上下色彩斑斓的眼镜蛇蜷缩成一团,片刻过后,不再动弹的松开缠绕的蛇尾。
他吐出一口烟圈,一跃跳上车顶,霎时把围在车前的众人吓得连退数步。
莫誉毅没有理会一惊一乍的众人,就这么一脚踹破货车的挡风玻璃,直接跳入驾驶位,就这么风风火火的将大挂车给倒了出去。
路,通了……
江溢从自己的车内走出,哭笑不得的盯着威风赫赫的二少,所幸在场媒体已经撤去的七七八八,否则只怕是隔天京城莫老就会亲自来消息以求证实新闻真实性,到时候他该怎么回复?
一阵微风吹拂过如同往常的苏家坊,一片落叶应景般打着旋儿落在招牌上。
裴小昕简单的收拾了一下刚刚被秦霖砸坏的桌椅,还没来得及把垃圾丢出去,一辆车,过后数十辆车就像是烤肉串一样连着开了过来,看这气势明显就是冲着他们来的。
冷清的苏家坊,瞬间被团团包裹,数十平米的大厅座无虚席。
因为误了饭点,一部分人甚至没有要求,只要能吃,随随便便端上桌。
莫誉毅靠在厨房前的墙上,目光缱绻的望着徘徊在里间忙碌的身影,油烟升华就像是她自上而下散发的仙气一样,特别美。
裴小谦忍不住的伸手在莫誉毅眼前晃了晃,“闲着没事快去前面招呼着,小昕一个人忙不过来。”
莫誉毅摇头,“我很忙。”
“你忙什么?”
“没看到我在忙着看她吗?”莫誉毅心口痒痒,忍不住又想抽一根烟。
“……”裴小谦自觉的离开,他怎么能奢望一个脑子有病的男人帮他呢?
“大小姐,需要我帮忙吗?”陈妈站在一旁只得眼睁睁的看着秦苏一个人忙得不知头尾。
秦苏晃动着勺中的滚油,就这么将虾球过了一遍油,盛放在一旁的碟子里,“陈妈,你仔细看我做的步骤,很多时候我只会做一遍给你看,以后这道菜我会交给你做。”
得到任务,陈妈盯着越发严肃,生怕自己一眨眼就漏掉了什么重要步骤。
秦苏的手法很快,刀工精湛,切的每一块肉几乎能媲美教科书上最完美的薄厚程度。
每一年的宫廷大宴,须得由她亲自上阵操刀,她需要做出帝王需要的六十四道精益求精的菜系,从前菜开始,主菜,汤水,点心。陛下口味略重,皇后却是不喜爱盐,所以她的菜系里又有各位主子钟爱的特定食材,口味轻重有别。
在当年的太子册封国宴之上,她所精心制作的膳食被人调了包,一模一样的功法刀法,甚至连她都分辨不出这道菜是不是自己做的,如果不是因为齐贵人吃了过后当场死亡,她真以为那道菜是自己做的。
整整五十大板,她在鬼门关里走了一圈,昏迷了三天,修养了三个月,自此以后,她做菜时御膳房必定是全场清人,也是那时,她成为了所有人眼里最高傲的女官,嚣张气焰,我行我素。
御膳房上千人几千双眼睛虎视眈眈的盯着她,她的背后是刚刚新晋的太子爷,哪怕刀山火海,她也绝不能移开一步。
只是……
“啊。”心绪不宁,秦苏蓦然的看着滚油溅在手背上迅速蔓延开的红霜,竟不可抑制的失口喊了一声。
莫誉毅听见声音,匆忙的推开厨房大门。
“大小姐烫伤了。”陈妈惶恐的想要替她看看伤势,可她却抵触般藏匿在身后。
秦苏闭了闭眼,摇头道:“没事,就是溅到了两滴油。”
莫誉毅没有理会她的拒绝,毫不迟疑的拽出她藏起来的左手,手背上红肿一片,甚至隐隐约约的已经看到起了油泡。
“没关系,洗一洗就好了。”秦苏缩回手,看了一眼被关的炉子,再一次点燃。
“先涂药。”莫誉毅拉着她便头也不回的往外走。
“不要闹了。”秦苏甩开他的手,“今天是开张的日子,出不的岔子。”
“陈妈会做菜吧?”莫誉毅问道。
陈妈忙不迭点头,“我来做。”
“我伤的只是左手,别让我认为我少了一只手就废了一身的本事,那是对我的侮辱。”秦苏转身重新走回属于自己的位置,重新热油。
莫誉毅情不自禁的捏紧拳头,却又争不过倔强的女人,只得沉默着从冰箱里拿出冰袋放入一点冰块,安静的站在她身侧,将冰袋贴在她红肿的手背上。
察觉到火辣辣肿胀的手背瞬间被压制下的疼痛,她手中的勺子也难以自控的颤了颤。
“你做你的,我替你贴着,那么漂亮的一只手,我舍不得看她留疤。”莫誉毅替她撩过耳鬓的碎发,柔软的目光就如一滩湖水静静荡漾。
秦苏情难自禁的扬了扬嘴角,就这么颠动着勺子,继续有条不紊着手下的动作,偶尔需要用到左手,他会义无反顾的把自己的手伸过去,任凭她使唤。
陈妈静若无声般站在一旁,看着眼前的一幕,竟不觉得有半分违和感,特别是当大小姐微微一笑时,就恰如一个情窦初开的少女温婉羞涩。
“累不累?”莫誉毅擦了擦她额头上的热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