君无忧一听便知此事不能耽搁,云霄山庄脚下小门小派极多,她不出手,自然有人争着表现。
于是她略一思索唤来徵涯道尽寄妍三人稍作商量,徵涯和道尽都很赞同这次行动,反而是寄妍深有顾虑。
君无忧知道她在担心什么,但此事却是不得不做,四人一番讨论之后,决定让寄妍和道尽跟着君无忧一同前往小周村,而徵涯就留在云霄山庄负责荆盈盈的安危。
“我也要去,”徵涯不满地叫起来,“凭什么总是我留守后方?”
君无忧微微一笑瞥向道尽,后者使劲挼了一把徵涯的头发:“等你什么时候学会听指挥再说吧。”
早春的气候仍旧十分寒冷,入了夜以后又有些许小雪纷纷扬扬洒落下来,轻轻覆满了荆盈盈的肩头。
“嫣华姑娘,”顾缘君从走廊处拐来就见她独自一人立在一片空地上,也不知在瞧些什么。
荆盈盈闻声微微一动,回过身来:“顾少主近来感觉如何?”
她是在询问禁药一事,距离顾缘君断掉禁药已有一月,这一月里全靠荆盈盈给他的药丸支撑着。
“倒是麻烦嫣华姑娘了,”顾缘君的脸上浮起一丝歉意,“不知我什么时候可以停药?”
“不着急,”荆盈盈说着,又在他看不见的宽大袖袍之下用手指摩挲自己左手上那道已经结痂的伤口,而后唇角微微一勾,“顾少主要多保重身体,此药有瘾,等到断药的时候,只怕是有些难受。”
顾缘君听了这话却浑不在意:“这我倒是不怕。”
“是吗?”荆盈盈心不在焉,她轻轻呼出一口热气,在冰冷的空气里瞬间就变成了模糊不清的白雾,掩住了她眼眸中那抹不甘与失落,“那…那你可知,无忧她所忧之事?”
顾缘君看她一眼,眼底有着说不出的复杂情绪:“你为何不直接问她?”
“唉,”不知何故,荆盈盈突然叹出一口气来,“她说的我都信,她所做的都是为了我,可我…可我只觉得难过。”
“你在害怕,”顾缘君一针见血,他见过不少漂泊在外的女子,前路未卜的时候,大抵都是这幅模样。
“也许是吧,”荆盈盈看着远处一点点暗下去的光,空悬的流云在天幕上四散漂泊,没有归鸟,没有归人,她只是想同她一起并肩前行而已。
徵涯送走了三个祖宗,愤愤不平地扯着腰带往回走,他才抬脚走了两步,又转念一想,直直拐去了云霄山庄的另一头。
片刻之后,他站在荆盈盈的门前,看着房中的一片黑暗心下一跳:“嫣华你在吗?”为了不惹来一些麻烦,君无忧吩咐他们几人都只称呼荆盈盈的字。
他敲了好许久,都不见有人应答,正当他打算转身去寻人的时候,荆盈盈却突然在他背后出了声:“徵涯?”
“哎呀!”徵涯大叫出声,惊魂未定地看向来人,好一会儿才顺出一口气,“我…我来传个口信,少主说她今夜有事不回房了,你早点休息。”
荆盈盈站在那里静静听完,脸上也没什么表情,只是淡淡地点头示意自己已经知晓:“嗯。”
山下的气温早不似山上那般寒冷,君无忧与道尽寄妍两人纵马而驰,飞奔在乡间的泥路上哒哒的马蹄声带起一阵飞扬的尘土。
“少主,”寄妍突然勒住缰绳,放慢了前进的速度,“拐过这个弯,小周村就在眼前了。”
“好,”君无忧听了这话,回头看了一眼漫长的来路,而后出声询问,“谁先去?”
不远处一座不小的院落中,此刻正是灯火通明,一群身着裘衣的大汉聚在桌旁喝得是酩酊大醉,时不时还伴随着一两声划拳行酒的呼喝和哄笑声。
忽然间紧闭的院门外传来一阵急促的敲门声“笃笃笃”,其间还伴随着一个女子着急地呼喊声。
“谁啊?”一个坐在酒桌边喝酒的男子听了立刻扯着嗓子问道,谁知这一嗓子下去,门外非但没有消停吗,反而敲得愈加厉害。
张二虎颇为不耐烦地扯了扯闷热的衣领,放下手中的酒碗,跌跌撞撞地朝着院门走去,“他奶奶的,大晚上敲敲敲!烦死了!”
刚一开门,就见一个衣着单薄的女子跌进院中,她慌慌忙忙地抓住张二虎的衣袖大喊:“救命啊,外面…外面有狼!”
“嗤,不过一头畜生有什么好怕的,”张二虎听了这话眼皮不屑的一番,而后又重新落回这女子的身上,见这女子不过十八九岁,生的是水灵俊俏,身段玲珑面容姣好不由得动了心思,“不过…你倒是很不错。”
说着,他动手就要去把人从地上拽起来,那女子仿佛才如梦初醒,看了看满院的狼藉和一院子熏熏欲醉的大汉又慌忙朝门口挪去:“啊呀!你们都是什么人,我那哥哥与嫂子呢?”
“来吧!”张二虎身后的汉子们听到门边的响动,也渐渐聚拢来,都一脸嬉笑地看向她,“既然来了,别急着走啊,你那哥嫂,大概正在哪块荒地里躺着呢!”
此话一出周围响起一阵哄笑,女子似乎是害怕得逃不动路,又被两个大汉架住,往屋子里拖去。
“哈哈哈哈生得真是俏。”
“大晚上的竟然也有这般好福气。”
“你这丫头,把爷爷伺候好了,自然送你去和你亲戚团聚。”
周围不断响起一阵淫言秽语,众人按住她的头一心把她往屋子押去,那女子挣扎不得,脚一软就扑到在地上,余光里瞥见了屋角处小山一般高的尸体,顿时惊叫出声:“啊——!”
“叫什么叫!”有个坐在正位的男子,一幅被扰了好梦的样子,不满地从椅子上跳下来,“哟从哪儿来的小姑娘,叫什么名字?”
李戚一见她的模样眼中立刻放起光来,他看那姑娘跌坐在地上抖个不停,也起了几分怜香惜玉之心,于是蹲下身来想要捏住对方的下巴,可他还未看起那女子的样貌,竟是陡然间竖起了身上的汗毛,随后直挺挺地向后栽倒。
“老大!”周围的大汉一见他倒下立刻慌乱起来,看向那女子的眼中也带了愤怒的味道。
“你他娘的做了什么?”张二虎生气地伸出手去,想要拽住地上的女子,可他还未触及到对方的衣袖就见屋中火光一闪,等众人再回过神来,只见他的双手竟是直直被人削落在地。
君无忧此时方才抬起头来,眼眸中带着一缕嘲笑,而后唇角轻轻一勾,划出一个美得惊心动魄的弧度:“我不是说了吗?外面有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