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民女君燕,荆嫣华拜见皇后娘娘。”荆盈盈跟在君无忧的身后,向着凤榻上的那位女子行了一个标准的宫礼。
“快快请起。”皇后还未出声,一旁的梨花木椅上坐着的盛装女子倒是先扶起了她们。
“这…”君无忧惊奇的望向那个貌似是宫中妃嫔的美人,她记得上次进宫来的时候,还未曾见过这人,这人为何又敢在皇后的面前如此大胆放肆?
“毓贵妃,”尹兰漪扫她一眼,仿佛在责怪她不知礼数,“你该回去了。”
乔颜听见了,便福了福身子,埋怨道:“尹姐姐好生无情,侄女来了,便要赶妾身走么?”
“哈,”尹兰漪气笑了,“真是放肆,难不成你还想留下来听我和侄女们谈论家事?”
“成吧,妾身明日再来同姐姐请安。”乔颜听了这话反倒不恼了,伸手轻扶云鬓上的步摇,随后在一干侍女的搀扶下袅袅娜娜地步出寝宫,路过君无忧和荆盈盈两人身边时还不忘逗弄两人,“这次进宫来莫不是为了觅一个如意郎君?”说罢,也不待两人反应,自顾自地笑着走远了。
“那是毓贵妃,不必理会她,”尹兰漪没有搭理她奇怪的行径,而是笑着朝着两人招手,“来,到我身旁坐下。”
“多谢皇后娘娘赐座。”君无忧拉着荆盈盈一同行礼。
“怎么长大反而就同我生疏了,小时候不是还拽着我的裙子要抱抱么?”尹兰漪似乎有些不满君无忧规矩的行事风格,亲自从凤榻上走了下来,拉着两人坐下。
“皇…舅母,你不是一直嫌弃阿燕不懂规矩么?现在阿燕学乖了,您怎么反而不喜欢了。”君无忧自然地讨好着尹兰漪,露出一副委屈的表情。
尹兰漪伸手轻点她的额头:“你啊你…”每次君无忧只要回到宁国公府,她必会传下诏书,将君无忧单独唤进宫来陪她说话。原因无他,只是因为君无忧那张与陶鑫七分似的脸庞能在很大的程度上取悦她。
这不怪她偏心不重视皇亲血缘,毕竟尹兰漪小时在家中并不受长辈的喜爱,是陶鑫的出现,改变了她的一切,陶鑫是她命里的贵人,只可惜…走得太早。而今日出现眼前的故人之女,让她这些天来的阴郁和不快一扫而空。
“皇舅母,你近来身子不适么,我可是把宝贝妹妹带来给你了。”君无忧不动声色地提醒着呆坐在一旁的荆盈盈。
“是吗?”尹兰漪这才将实现转向荆盈盈,眼底又涌起一股异色,“大长公主前几日同本宫提起过你,说是医术极为高超,可否替本宫把个脉?”
“民女只是略懂医术罢了,不敢自居高超。”荆盈盈平静的望向高位上的皇后,眼中亦无惧色。
一盏茶的功夫之后,尹兰漪拢了拢衣袖,轻声问道:“如何?”
“恕民女无能,”荆盈盈不卑不亢地欠身行礼,“娘娘凤体安康,并无大碍。”
“盈…嫣华,”君无忧朝她投去担忧的目光。
霎时,尹兰漪轻笑起来:“本宫当然没有病,不过…本宫确实要请你医治一个人。”
“谁?”君无忧一脸的不知所谓,她就快要被两人的对话绕晕了。
“稍后再谈吧,”尹兰漪似乎并不着急,唤来宫女,将先前准备好的午膳一一盛上桌,“这是本宫吩咐御膳房特别准备的,喜欢的话,就再让御膳房做几份带回去。”
荆盈盈乖顺地坐在桌旁,也不着急医治之事:“多谢皇后娘娘的款待。”
“唔,”君无忧也不好贸然去问尹兰漪医治之事,于是坐在自己的位置上对着一桌子佳肴兴致缺缺,只是不停地拨弄着自己碗里的食物。
尹兰漪见了她这个举动,不由得出声询问:“是食物不合口味吗?”
“啊,”经由皇后这么一问,君无忧回了神,连忙撒谎来掩饰自己的尴尬,“不是的,我只在想,刚刚那句话的含义。”君无忧指的是,她们二人刚进寝宫之时尹兰漪同毓贵妃所讲的那句“人间富贵客,清都芙蓉仙”。
“那个啊,”尹兰漪仿佛是回想起什么令人遗憾的往事,显得有几分失落,“那是个民间的传闻,富贵客指谁,你总知道吧。”
君无忧点点头,常人口中所言的人间富贵客说便是她的娘亲陶鑫:“大长公主之女,自小才貌双绝,人言举动有殊姿,是为京中牡丹,故称‘人间富贵客’。”她这番解释其是讲给一旁的荆盈盈,怕她不知晓这些所谓的京中流言在皇后面前出丑。
不过有关芙蓉仙的事情,她还真没有听说过。荆盈盈在她身侧微微点头,示意自己已经知晓。
“不错,”尹兰漪十分满意这个回答,随后话锋一转,“‘这清都芙蓉客’,是最近毓贵妃收来的一幅画,画上的女子栩栩如生,传言是江湖上一个名叫清都宫中的女弟子的肖像。”
尹兰漪指尖轻扣桌面,凤眸微动,轻轻扫过二人的神色,不知在思量些什么,接着她又缓缓说道:“据说她在二十年前名动天下,无人不知不晓。因为气质出尘飘逸如仙,容貌好似清水芙蓉,名号中又有一个“仙”字,所以人称芙蓉仙。”
说完,她看向君无忧:“阿燕常在江湖中行走,可曾听说过?”
君无忧回想了好一阵也没有找到这一方的记忆,只好摇头:“清都宫还有点印象,这个女子,我却从未听过。”
“哦,”尹兰漪又把目光投向荆盈盈,微微上翘的嘴角带着许些不知名的笑意,“嫣华呢?”
君无忧刚想替荆盈盈回答,却见荆盈盈好似着了魔一般,呢喃道:“后来呢?富贵客后来病逝于华鉴山庄,那芙蓉仙如今又在何处?”
尹兰漪面上有几分诧异但还是耐着性子回答了荆盈盈:“不知道,听说销声匿迹了,这世事无常,估计多半都不在人世了吧。”
不知为何,君无忧总觉得有一股诡异的气氛流动在两人之间,让她难以忍受,她带荆盈盈进宫来是为了给人医病的而不是给人试探着玩的,于是她开口打断了尹兰漪:“舅母,您可曾听说她的姓名?我好似有些印象。”
尹兰漪没有开口只是怔怔看着两人,半晌之后摇着头叹息道:“我也…不曾听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