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是一个坐落在滇南西北处的小村寨,呈一个圆环的形状紧紧抱住一块巨大古老的圆石,千年来同外界相隔。无论外界经历怎样的风霜雨雪的洗礼,它始终只按照自己的方式存在,不受外界一点影响和波及。
它就是嫫妠,这个固执,古老,沉寂的古老氏族部落。同时它也是肖漓和肖若叶的家乡和唯一的归宿。
“我不喜欢巫神大人。”小小的人儿紧皱着眉头,神情却十分认真。
肖漓赶紧捂住她的嘴:“姐姐,不要胡说。”会被祭司大人抓走的。
“看吧,”一轮明月之下,两个十三四岁的小女孩挤在一座高高木楼的横梁上,满面愁容,“小漓,巫神根本就救不了我们,我们都会死在这里的。”被宽大衣袍笼罩之下的瘦弱身躯上,一道又一道的血痕,有跟人撕打出来的,有跟野兽搏斗时所留下的,还有……她自己发狂时用刀狠狠扎下的伤口,真的……太疼了。
肖漓却只能紧紧抓住她的手,泣不成声,说不出一句完整的话来。
肖若叶想抬手抹去她的泪水,却看见自己满是伤痕的双手,默默放了回来:“小漓,别哭,为了你,我会活下来。”
“好,姐姐……”,忽然间狂风大作,肖漓被铺面而来的风沙迷住了眼,泪眼朦胧中,她看见肖若叶朝着屋檐边一步一步跨过去,嘴里还振振有词:“小漓,再见,我……太累了,太脏了,再见……”
“姐姐!”肖漓大叫一声,睁开双眼,随后就被一个黑色的身影拥入怀中,对方力气大得惊人,像是要把揉进自己的骨血里。肖漓只是呆呆地看着头上藏青色的帷幔,久久回不过神来。
肖若叶在肖漓的床边守了一夜,正走着神,突然听见她大叫一声,已然是泪流满面的模样。这一秒,她毅然选择放弃思考,凭借着身体的本能将人拥入自己的怀中:“别怕,我会一直都在。”
肖漓回过神来却有些不自在,伸手推了推她:“肖若叶,放开。”她的目光清冷,话音中也嵌入了几丝冷意。
“我不!”肖若叶丝毫不动摇,她越抱越紧,“十年!肖漓,我十年都没有碰到你了,我这辈子都不想再放开了。”
肖漓紧张起来,在她的怀中不停挣扎:“肖若叶,你发什么疯!你不能,不能碰我……”因为我是巫使啊,是那个连父母都不能拥有的怪物!
“你还记得我说过吗?”肖若叶不停安抚着她,紧紧捁住她的肩膀:“我不信巫神,我只信你,只要是你说的,你要我做的,我绝不会拒绝。”
肖若叶伸出手去,想要触碰她的脸颊,肖漓却突然发起疯来,使劲推开她,赤着脚夺路而逃,只留给她一个慌张匆忙的背影。
“为什么……”总是拒绝我?
“为什么?”为什么总是逼迫我?
“小漓姐,”荆盈盈看着肖漓不停的颤抖,泪流满面的模样,只好试着安慰她,“不要怕,她不会在追过来了。”
“呜……”肖漓听见这话,只是将头埋进膝盖里,她太害怕了,害怕肖若叶追过来,却又害怕她不再走向她。
千里之外,山关迷阵之中,君无忧正和云景晟坐在一潭泉水边垂钓。
要说君无忧此生最不擅长的事情,钓鱼绝对是第一。总是难以静下心神,特别是在这种寒气逼人的冷泉边上。鱼还没钓到,头发倒是先落了一把。
“云前辈,”君无忧硬着头皮开口,“我们要在这儿做到什么时候?”
云景晟笑着看她一眼:“这个时间嘛,也不长,等你什么时候钓上一条鱼,咱们就回去。”
“啊?”君无忧哭丧着一张脸,“云前辈,我实话跟您说了吧,我从小更我爹爹去钓鱼,没有一百次都有九十九次,我回回都是打着空手回家的……”说完,她还偷瞄了两眼云景晟,想看看对方有什么变化,是不是已经快被她气到不行了。
结果,云景晟只是开怀大笑:“你啊你,和你爷爷简直就是一个模子里刻出来的。”
君无忧趁着这个功夫,继续和云景晟扯皮,试图让对方忘记钓鱼的事情:“云前辈,我还从没见过我爷爷呢,您能给我讲讲以前的事情吗?”
“可以啊,”云景晟捋捋胡子,笑呵呵地开口,“等你钓上鱼来,我就和你讲。”
君无忧听了这话,就浑身乏力:“云前辈,为什么啊……”这也太折磨人了吧!
上山,下地,渡河,蹲在树上夜观星象,她都能忍,可独独这件事情,实在太过磨人。
“你想知道吗?”云景晟正色到,突然气氛就沉重起来,“说到底还是你们君家的功法有关啊,而你又太过年轻。”
君无忧不解,钓鱼和她的年纪,功法又能有什么关系:“云前辈,这两者有什么关系吗?”
君家所用的功法名为安魂,听着倒是有几分祥和的味道,但只有君家弟子知道,这功法在武林上可是数一数二霸道非常。
“你现在还小,等修过了一定的年纪就知道了”,云景晟似是不想正面回答她的问题,只说,“也不是一定要你钓鱼,但学点能平心静气的东西,总是对你有好处的。”
君无忧捕捉到云景晟眼中一闪而过的忧虑,感到奇怪,难不成她家祖传的功法有什么问题?
“道尽!”入夜的时候,君无忧跟着云景晟回了小院,远远就看见立在门旁的他,于是趁机把他扯到一边打听,“我爹他……有没有对你说过什么事?”
“少主具体指哪件事情?”道尽不解,庄主吩咐过的事情太多,他也不一定事事都能巨细无遗。
君无忧想了想,才说:“就……关于修炼功法方面的吧。”
道尽奇怪的看她一眼:“少主是又遇到什么修习上面的瓶颈了吗?”
他还记得从前,少主在修炼上一遇到过不去的坎,就会跑去后山的竹林里,然后噼里啪啦砍倒一片,再被庄主命人逮回来一顿好打,他抬眼四顾,这里好像没有什么竹子可以让他家少主砍。
“道尽!”君无忧一猜便知对方在想些什么,“我已经不是小孩子了!”
“是,”道尽一本正经地应和道,“少主现在是个小姑娘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