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不!我就不,我偏不!”荆盈盈忽然听见楼道上传来说话声,紧接着一个穿着绣衫罗裙的姑娘从木梯上飞奔而下,身后还跟着一个黑衣男子。那姑娘从他们身旁匆匆跑过,走时还不忘瞪她两眼,仿佛有什么深仇大恨。
徵涯见了,撅起嘴来:“什么人啊,没教养!”
荆盈盈却并不气恼,只是笑笑,转头对君无忧说:“我们上去吧。”
这客栈又破又小,统共只有两层,数来也只有六七间客房罢了。虽然才刚刚打扫过一遍,可木扶手上不知沾了些什么,还是灰扑扑的一片,摸着还有几分油腻。客房也是简陋不堪,墙壁上剥落了不少墙灰,铺盖还散着一股霉味。君无忧皱皱眉,还是伸手推开紧闭的木窗,窗口狭小也没什么风来去,但聊胜于无。
“小姐,”易娘最近总是眉头紧皱,她抬头看看天色,心中颇为不安,“这天阴得很。”今晚怕是见不到月亮,她在心底幽幽叹了一口气。
“不要紧的,反正还有一晚上。”荆盈盈对这件事情并不着急,十五十六都是月圆之夜,今晚不成,还有明晚呢,明晚不成,反正还有些药,现在才九月十五,还能撑好些日子。
“盈盈,”君无忧一脸正色坐在荆盈盈的身旁,紧紧盯着她,“你可不可以留在村子里?”
“…你担心吗?”她有些犹豫,她知道君无忧的想法,如果自己随君无忧一起去湖畔,反而会使她分心。
我怕你会遇到危险,这话君无忧却说不出口,她不想伤害盈盈的信心和自尊。
荆盈盈握住她的手,看着她:“我知道,我留在村里等你,注意安全。”
君无忧抬手捏住她的脸蛋:“放心吧,我可是很厉害的,我一定会带许多翎雀回来。”
“嗯。”荆盈盈笑起来,眉眼间都有淡淡的温柔,她的手指白皙纤细,轻轻替君无忧整理腰带,“我等你。”
下午,君无忧带着道尽和寄妍出了门,往星海的方向去了,虽然看着星海就在不远处,但真要走起来,确实还有些距离。
“小姐,”易娘叫住了正准备出门的荆盈盈,“你这是要去哪里?”
“就在村子里面走一走,”荆盈盈指了指门外,徵涯探出一个脑袋来,“徵涯和我一路,不会乱跑的。”
“好,”易娘点点头,又回到桌旁坐下,尽管心中仍有不安,面上却并不流露出来,“那小姐早些回来。”
荆盈盈和徵涯并肩行在田间的小路上,徵涯左右观察了一番,发现村民们已经开始收拾农具准备回家了,但日头还早的很。
徵涯感到奇怪,他叫住一位路过的村民:“大娘,这么早回家呀!”
那村民奇怪的打量他们几眼,才说:“你们是外头来的吧。我们村里有这个习惯,入秋之后,到第二年开春之前,只要是满月,都得在日落以前回家,天黑之后就不出门了。”
荆盈盈和徵涯诧异地互看一眼,想找大娘问个仔细,可那大娘也说不出什么来,只说从祖上开始就一直这样了,还说,月圆在也他们村里一直都被视为不详的征兆,劝他们赶紧回家去。
两人在小路上转悠了一圈,就往客栈走了。这村子着实是小,前前后后只有几十户人家,一条河穿流而过,两旁都是山丘,除此以外也没什么可看的了。到客栈门口的时候,忽然听到一阵吵闹声,荆盈盈定睛一看,正是早上那个姑娘。
苏敏正气得发抖,指着师墨的鼻子骂他:“管你什么事,我偏要去湖畔!我说了,一切后果我自负,你不要来烦我,不然我就回家去告诉爹爹要你好看!”
师墨不为所动,依旧是冷着一张脸:“小姐,是阁主吩咐我寸步不离跟着你,保护你的。”
苏敏大声斥责他:“好啊,寸步不离,我沐浴更衣你也要跟着吗?”
师墨微微低头:“属下不敢。”
苏敏见他们二人对她投来目光,又冲他们大声嚷嚷:“看什么看,没教养!”
徵涯暗地里翻了个白眼,荆盈盈则充耳不闻,拉着徵涯绕过他们进了客栈。
徵涯小声抱怨道:“什么人啊,到底是谁没有教养?”
荆盈盈揉揉徵涯的头:“好啦,管她呢。”
徵涯赶紧捂住自己的脑袋,他心里有些纳闷,怎么谁都喜欢揉他的头,以后秃了可怎么办啊:“荆姑娘,你说那家伙该不会也是来寻翎雀的吧。”
荆盈盈听见这话,脚步顿了顿:“那姑娘…大概是吧。”不然谁会在这时候跑到这个小村庄来呢。
自从听了徵涯的话,她就有些心绪不宁,那姑娘刚好是在她隔壁的房间,巨大的摔门声响起,随后就是一阵噼里啪啦,那是东西落地的声响。
“笃笃笃,”荆盈盈想来想去还是来敲隔壁的房门了。
“谁?”苏敏警惕的后退一步,她心想师墨是个榆木脑袋,说走就走,绝对不会回来和她道歉,那现在敲门的又是谁?
荆盈盈听见屋中传来问话声,略一沉吟,才道:“我是住在你隔壁的客人,我们刚刚在门口遇见过。”
“是你,”苏敏拉开房门,还是警惕的盯着她,“你来干什么?”
荆盈盈单刀直入:“姑娘,你也是来找翎雀的吧?”这姑娘似乎是个直肠子,她不想与她绕那么多弯弯道道。
苏敏又瞧她两眼:“与你何干?这么大一片,难道你想一个人独吞吗?再说,你这么漂亮,吃了也是白吃。”苏敏有些气不过,她瞪着杏眼,脸颊上还有着小孩子般的圆润,如果不是太过莽撞,倒也还称得上是可爱。
荆盈盈抿了抿唇,放在身后的左手悄悄打了一个手势,徵涯正躲在楼梯转角盯着两个姑娘的动作:“那你之前用过翎雀吗?”
苏敏心中一跳,看见眼前的姑娘笑意盈盈,没有半分恶意:“那…你先进来说吧。”
随后,木门缓缓阖上,阻隔了徵涯继续窥探的视线。
“我姓苏,你随便坐,这客栈太破了,也没什么好招待你的。”苏敏自顾自的搬了一个木凳在桌旁坐下。
荆盈盈随后在木桌的另一侧坐下:“我姓荆,你今年多大了?”
“我吗?”苏敏心不在焉,“十七,看起来很小对吧?”
荆盈盈笑起来:“我也十七呢,苏姑娘,你之前用过翎雀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