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艳儿,是我,你在哪里?你那边发生了什么?”一个天籁一般的声音传来。是夏叶的声音。百里艳儿一呆,已经处于一种奇异空白状态的她,没想到竟然真的听到了师父的声音,就在她以为这是幻觉的时候,耳边又响起了夏叶的声音——
“艳儿,你在哪里?发生了什么事情?”这一回百里艳儿终于不再怀疑,是真正的师父的声音。天籁之音,终于在最绝望的时刻降临。仙道峰之上。夏叶紧握着手中的魔剑和残剑,眼前百里艳儿的虚影和那响起在识海之中的声音,已经将一切都说的非常清楚,一股犹如火山即将爆发般难以遏制的愤怒,在夏叶的胸腔里熊熊燃烧,即将爆炸。百里性德!这个猪狗不如的东西!透过眼前百里艳儿的虚影,夏叶看到了发生在那个罪恶的地下密室之中的一切,也看到了鲜血从百里艳儿的身体里缓缓地流淌出来,看到这个倔强瘦弱的少女,用一种前所未有的坚定一字一句地说“我不要你的脏血,将你的血还给你……”,也看到一直微笑着傻乎乎的百里侠痛苦愤怒地吼叫挣扎……
自己最担心的事情,果然还是发生了。对于那个可怜的少女来说,她心中的痛苦,显然要比**的疼痛更令她绝望吧!这操蛋的命运。为什么让这么善良乖巧的孩子,遇到这样一个猪狗不如的父亲?“师父,求求你快快出现吧,你一定要救救哥哥,他什么都不知道,什么都不懂……如果这一切是一场罪业的话,那就让我一个人来承担吧……”百里艳儿的苦苦哀求和祈祷,一遍遍地在夏叶的识海之中响起。真的很难相信,这样一个瘦弱善良的小女孩,到底在这一刻迸发出了什么样惊人的意志力,才能让自己的声音穿越了空间的阻隔,穿越了那密室的隔绝阵法,甚至连洛神山脉的黄金仙光护罩都穿透,一直将这一段话传到了自己的识海之中!
这已经超出了武道神通的范畴。即便是高阶神境强者,只怕也无法做到这一点。那样一个瘦弱纤巧的身躯里面,竟然可以爆发出这样强大的力量,令夏叶感到万分震惊。“看起来你似乎犹豫了呢?怎么样,是做一个好人,做一个合格的师父,返身回去救那个曾经救过你的性命的小姑娘兄妹,还是抛弃那些无所谓的仁义道德,抛弃那些挂在嘴边的所谓的原则,继续留在这里,和我争抢仙器呢?”天童戏谑地调侃。他看不到百里艳儿的虚影,也听不到百里艳儿的话语。但是从夏叶的表情,以及刚才那掠过天空的一道警讯,就知道计划之中的事情发生了,百里世家倒也识趣,这次没有来争夺仙器,主动投诚配合天廷来牵制眼前这个命外之人,以后倒是可以重用百里性德。
夏叶没有理会天童的戏谑调侃。他略微犹豫。他知道自己陷入了两难的境地之中。若是转身去救百里艳儿兄妹,那绝对在下一次的混沌迷雾潮汐退去之前,无法再感到仙道峰。甚至只要一走出洛神山脉,就会被那黄金仙气光罩所阻隔,再也无法重新进入,这意味着自己将与仙器从此绝缘,也不可能再帮助父亲,这样连锁反应造成的后果会有多可怕,他无法估计。但若是留在这里,那等待着百里艳儿兄妹的肯定是惨死的结局。也许对于大多数人来说,这样一对兄妹,一个弱小天真,一个智障痴傻,没有丝毫的投资潜力和价值,甚至会是累赘,但对于夏叶来说,百里艳儿在自己初来天界最虚弱最危险的时候救了自己的命,是自己的救命恩人,而百里侠虽是一直都呆傻,但那纯净的微笑之中,却一直都带着对自己的信任和依赖,在夏叶的心目之中,是真的将这对多苦多难的兄妹当做成了亲人一般。
要做出这样一个决定,对于有些人来说无比简单,对于有些人来说却不啻于生离死别。
“怎么样?哈哈,是不是在挣扎?是不是在犹豫?”天童哈哈大笑了起来,道:“其实根本没有必要,你要知道,这个世界上有多少人为了仙缘付出一切,不惜背叛师门、杀妻弃子、弑父屠兄,像是现在下方苦苦攀爬仙道峰的各方强者们,对于他们来说,就算是付出一切也在所不惜,一切的仁义道德和忠诚信义都是廉价且无用的,只有踏上巅峰的胜利者,才会被铭记和膜拜,牺牲一个小小的徒弟算得了什么,何况她也不是你亲手所杀,不用自责。”
“想要动摇我的武道之心吗?”夏叶一眼看穿了天童的用心。对于真正的顶级强者来说,武道之心甚至要比本源根基更加重要,不同的人有着不同的武道之心,这是一种信仰,而夏叶一贯以来的贯彻的武道风格,就是恩怨分明有仇必要有恩必报,若是这一次亏欠了百里艳儿,那就会在夏叶的心中留下一根刺,或许微不足道,但会生根发芽,早晚有一天,在夏叶冲击巅峰的瞬间爆发出来,足以彻底毁掉夏叶的道。天童看似如知心朋友一样的开导,实际上用心险恶至极。他的每一句话如一柄柄的巨锤,狠狠地撞击拷问着夏叶的心,每一个字都像是一个魔鬼,释放着最致命最恐怖的诱惑,要将那根刺植入夏叶的潜意识深处。
一旦夏叶做出贪婪的选择,那就意味着在武道之路埋下了深深的隐患。天童说完,越发戏谑地笑。这个天廷的绝世天才,用一种欣赏掉入陷阱挣扎的猎物的愉悦表情,欣赏着夏叶如困兽一般的苦苦挣扎。但是很快,他的微笑在脸上有点儿凝固了。因为他不可思议地看到,夏叶竟然真的转身,朝着仙道峰下方走去了。放……放弃了?竟然是这样的选择……这……怎么可能?
“你竟然要放弃仙器?为了那个蝼蚁一样的小女孩?”天童愕然,眼前之人做出的这个决定,大大超出了他的预料,这根本不符合这个世界上百分之九十九的强者的逻辑。夏叶没有说话。他的脚步也没有停留。在连续缓缓地走出四五步之后,夏叶已经收起了魔剑和残剑,浑身那澎湃着的气息缓缓地收敛回去,那涌动着的战意也逐渐消失,这说明他是真的做出了选择,而不是虚晃一枪。“你……哈,哈哈,哈哈哈哈……笨蛋,蠢货,原本以为你会是一个有趣的对手,没想到竟然是这样一个迂腐之人……可惜了,真是可惜了你的一身天赋和修为,弱肉强食的冰冷世界,你的妇人之仁终究难上台面,为了一个小女孩放弃仙缘,真是天字第一号的大傻瓜,你注定难成大器。”天童霍然起身,独目中闪烁着复杂的光芒,提高了音量大声道。夏叶停下了脚步。天童看到这一幕,嘴角浮现一丝得意之色:“后悔了吧?”但是······
“那就让我们来比一比,到来头究竟谁会光芒万丈主宰一切,而又是谁会零落成泥难成大器。”夏叶回头看着天童,一字一句地道。他的声音前所未有的平静。如果说在这之前,他心中还有一丝挣扎和犹豫,有一丝不甘和愤怒的话,那么在说这句话的时候,他突然觉得自己心中所有的犹豫和迷茫瞬间消失,意志前所未有地坚定,脑海灵台也前所未有的空明。说完这句话,夏叶瞬间转身,化作了一道流光,直接朝着仙道峰下方飞射而去,背影坚定而又决绝,没有一丝一毫的犹豫。仙道罡风吹拂着夏叶的脸庞,卷起了他的长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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