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殷元青这样转移话题,陈玉英就知道自己说中了。
她这辈子虽然还没有见过任沐颖,但是以上辈子的经验来看,知道任沐颖是殷元青颇为信任的一个手下官员。上辈子的任沐颖就很“惨”,经常被殷元青随时随地的“奴役”着,这辈子的任沐颖看起来是也是一样。这样陈玉英有了一点两辈子相通的感觉。她心中失笑,为任沐颖默默掬了一把同情泪,然后就拿着太监服,去隔间里面换了衣服。
没过一会儿,两个长得十分好看的小太监就新鲜出炉了。陈玉英和殷元青互相看了一下彼此的形象,都扑哧一声笑了起来。
陈玉英说道:“我们的形象都实在太突出了,怎么看都觉得这个小太监实在是太俊俏了,所以我们还是得稍微改一改。尤其是你,圣上你的气势与气质都太突出了,即使扮成太监,也很容易让人一眼看出来你的真实身份,所以你得稍微改一改,弱化一下你的个人特点。”
“有这么明显吗?”殷元青有些惊讶与疑惑。见陈玉英肯定地点了点头后,突然就变得有些哀怨。
陈玉英忽然有些搞不懂殷元青的思维,不知道为什么殷元青就用这样的,仿佛是被人抛弃了的目光看着她。她仔细地思索了一下自己刚刚的行为,并没有觉得哪里有引得殷元青情绪变化的因素。
殷元青见陈玉英又是这副什么都不懂的表情,变得就更加哀怨了。
陈玉英被殷元青这样的目光看得浑身打了个激灵,于是颇有些怪异的问道:“你到底是怎么了,为什么用这种目光看着我?难道你不想做一些改变装扮的更像小太监一样?可是这是你自己提出来的想法,如果能让人一眼就看出你的身份,那你还做这种伪装有什么用呢?那就只是为了欺骗自己吧。”
殷元青见陈玉英关键时刻又露出了这种不懂风情的样子,还误会了自己十分注重自己的形象,不想为了这事而改变,就恨恨地磨了磨牙。
他对陈玉英说道:“所以到这种关键的时候,你就抓不到我话里的重点。我哪里是为了不愿意改变形象而哀怨,我哀怨的是你说的一句话。听了你那句话后我才知道,原来我在你眼里是这么一个存在感很强的人,但是前几次我们见面的时候,你是怎样把我忽略过去的呢?你知道你的几次视而不见对我是多么大的一种打击吗?我都以为我的魅力失效了,深深地自我怀疑了许久。”
陈玉英听了殷元青的抱怨后,忽然就被呛了一下。她是真的没有想到,殷元青竟然会在意这个,也没有想到因为自己无意间的一句话,就能引起殷元青这么大的反应。她转身从花盆里弄了一把土,然后胡乱地抹在了殷元青的脸上,以此来掩饰自己的这个问题无法回答的尴尬。
殷元青任由陈玉英的手在自己脸上胡乱地抹着,但是嘴里却还是发出了不满的哼哼唧唧的声音。
陈玉英就当作听不见,然后也不管其他,直接拉着殷元青就出了殿门。
而此时,任沐颖已经在殿外准备就绪了。
任沐颖看样子这种事也不是第一次做,见了殷元青和陈玉英这个样子之后也没露出什么其他的表情,而是就像对待两个平常的小太监一样,跟他们招了招手,就任由他们跟在自己的身后,出了宫。
陈玉英和殷元青两个人一路上目不斜视,规规矩矩地把两个小太监的形象表现得淋漓尽致。等到了大牢,来到了关押李幕祺的地方,殷元青气势才陡然一变,拉着陈玉英大步走向李幕祺的方向,任由任沐颖在后面为他们放风。
任沐颖顿时露出了一副生无可恋的表情。
陈玉英也默默为任沐颖的遭遇感到同情。不过她的注意力很快就被牢里坐着的李幕祺吸引了。
李幕祺并没有像陈玉英想象中的那样受到一些苛待,也没有多狼狈不堪,他就那么静静地端坐在那里。若不是身上的衣服有些破旧,陈玉英根本就不觉得这是关押在牢里的一个重型犯。
听到脚步声,李幕祺抬起了头,见来人是殷元青,他有些意外,不过还是起身规规矩矩地给殷元青行了礼。
殷元青嗯了一声,让李幕祺起来。现在的他虽然身着太监的衣服,但是周身的气质已经完全是一国之主,让人不能忽略。
陈玉英见了这样的殷元青,心中升起了满满地自豪感与骄傲感。她低下头静静地站在殷元青身边,只是竖起耳朵听殷元青要和李幕祺都说些什么,却并不打扰殷元青要做的事情。
殷元青忽然席地坐在了李幕祺的对面,然后看着李幕祺问道:“李丞相,你可曾后悔?”
李幕祺听了殷元青的问话,淡淡一笑:“不曾后悔。”
殷元青听了李幕祺的话后,悠悠地长叹一声。
李幕祺见殷元青这个样子,倒是有些兴趣地问道:“圣上为何不问我为什么不后悔?”
殷元青说道:“路都是自己选择的,你既然选择了这一条路,就应该已经提前做好了各种准备。不过你既然这样说,那就是有兴致给孤讲一讲,你做丞相来这些年的心路历程。”
“圣上现在的才智谋略果然不可小觑呀!”李幕祺感叹道,“人老了,是该早一步退位让贤了。”
“在牢里待了几天,吃了几天牢饭,莫不是就蹉跎了丞相的意志?”殷元青挑着眉反讥道,“要真论起老谋深算来,谁能比得过丞相您?”
“老夫现在是戴罪之身,早就不是什么丞相了,圣上何苦一句一个丞相来讽刺老夫呢?”李幕祺无奈叹道。
“你虽已不是丞相,但是你为丞相期间,确实兢兢业业地给我天华国做出了许多贡献。虽然同时你也给孤带来了很多麻烦,但是孤知道,你是没有谋反之心的。”殷元青盯着李幕祺的眼睛,不错过李幕祺的任何一丝申请变化,“你应该早就感觉到了吧,你觉得会是谁呢?”
李幕祺闭了闭眼睛,手指轻点着桌面,似乎是在想着什么,然后忽然睁开眼睛,对殷元青说道:“这个人对你和对我都有很大的敌意。这次虽然有预谋地将我拉下了马,但同时也给圣上您挖下了巨大的陷阱,不过依老夫看,现在这副样子,圣上您应该是已经意识到了。圣上不如想想,是什么人才会你我都容不下,或者更准确地说,是对整个天华国的朝堂都容不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