丁子在星野城也算是个名人,是靠着自己一点一点挣扎着活下来的。有无数人都因为看丁子年纪小就想要从他身上讨点利回去,可是都无一不栽了大跟头。
来小院儿这个地方的,大部分也都知道丁子不能惹,但还是抑制不住心里的好奇心,毕竟“狼狈”这个词实在是太过模糊又富有深意。他们遮遮掩掩、旁敲侧击、欲盖弥彰地想要从丁子的嘴里打探出什么,但丁子岂是那么容易就能张开口的?
其实丁子也不是不愿意说些什么,而是不能说。他当时看到“狼狈”这个词的时候,也是觉得狼和狈这两种动物很有意思,想要看看这两种动物组成的消息究竟是个什么,然后把一些似是而非的东西放出去赚上一笔。可是这消息却让他现在必须三缄其口,不能泄露分毫。
丁子抬眼扫了眼周围,在心里补充道:至少是不能泄露给这里的任何一个人。
丁子故意走向了主楼,在主楼中停留了一段时间,然后才绕出了小院儿。不过没一会儿,丁子还是发现自己被盯上了。他左拐右拐,在每条小巷子里绕来绕去,但当他一旦出现在主要的街道上时,那些人马上就会发现并跟上他。
丁子明白自己是摆脱无望了,于是也不再多做无用功,状似不经意地路过一个小墙角,给一个七八岁模样的小童碗里丢了几枚钱币和一个小纸条。然后慢慢引导跟着自己的这些人到了一个他们可以动手,自己也相对比较安全的地方。
当他捂着胸口倒下的时候,心里唯一的想法就是希望那小童还如以往一样跑得快,已经回到驿馆的那两人能够赶紧过来。毕竟自己的保命药是刚刚紧急情况下赊来的,并且自己遇刺受伤也是跟这两个人有莫大的关系,所以必须得找这两人给自己报销。
因此,丁子醒来后看见陈玉英的第一眼,说的第一句话就是:“少爷,快替我还钱!”
陈玉英又难得的被噎了一下,本来看见丁子醒来后的激动心情瞬间就消散得一干二净。她中午刚刚休息完起来准备和严宇达去切磋切磋,就看见小厮带着一个小童慌慌张张地跑了进来。
这个小童看见她和严宇达在一起眼前一亮,气都还没喘匀就拽着他们往外跑,一边跑一边断断续续的解释道:“快,快去,救人!丁子,丁子有生命危险!”
陈玉英和严宇达一听,也不顾及许多,抱起这个小童就飞快地往外跑去。经过小童的指引带路,陈云英和严宇达找到了丁子所在地。
刚一拐进去,他们就看见了丁子浑身是血地躺在地上。陈玉英和严宇达两人吓了一跳,在意识到丁子还有一口气在的时候,连忙把他送到就近的医馆救治。等丁子伤势处理好,性命保全之后,陈玉英和严宇达也意识到事情的不简单,把丁子接进了驿馆里他们的院子居住养伤,没想到丁子一醒来就跟陈玉英开口要钱。
陈玉英微笑,本来想一走了之叫个小厮来照顾他,但看了他因为失血过多而苍白的脸色,不禁动了恻隐之心。陈玉英心想:念在他重伤未愈的面子上,就不要与他多做计较了。你年纪也不大,小小年纪实在是不容易。
于是,陈玉英叫来小厮,端上来一碗白粥和一碗药,和蔼且温柔地对丁子说道:“你一天没吃东西了,一定是饿极了。不过你现在身上有伤,大鱼大肉的肯定是不能吃了,只能喝点粥聊以慰藉了。不过你也不用觉得遗憾,喝了粥暖暖胃,再把这碗药喝了,你很快就可以好了。到时候想吃什么便吃什么。”
丁子接过粥来,慢慢地一小口一小口地喝着。即使是这样,一碗白粥也很快地就见了底。虽然没吃饱,但丁子也知道他自己现在这样不能多喝。也许是不能肆意地大吃一顿吃到撑让他心生不满,他开口对陈玉英说道:“少爷,以后我的大鱼大肉您都包了吗?”
陈玉英疑惑:“我什么时候说要包了你的大鱼大肉了?”
丁子突然瞪大眼睛,让充满委屈和控诉的目光看着陈玉英,气若游丝、凄凄惨惨地哭诉:“丁子我真是命苦啊!幼儿时期便父母俱亡,独自一人流浪在星野城的大街小巷。想我一个小小的孩子,肩不能扛手不能提,只能去与恶狗抢食,与野猫为伍;与乞丐争地盘,与地痞打交道。好不容易混出点名堂,有个少爷愿意雇佣我。但这个少爷也是个说话不算数的,亲口答应给我补偿的大鱼大肉,也要赖掉了。”
陈玉英听后真想把手里这碗药泼到丁子身上,但想了想手里这碗药还挺贵的,破了实在是有点浪费。她把药碗怼到丁子手里,动作比刚才粗鲁了不少,堪称一个天上一个地下。不过虽是如此,但碗里的药却一滴都没有洒出来。
丁子刚才的哭诉虽然有借题发挥的嫌疑,但从中确实透露出很多信息,让陈玉英的心里满满都是无奈和怜惜,哪能真正的与他生起气来。
虽然陈玉英与丁子才刚刚认识,但这并不妨碍陈玉英对丁子有好感,认为丁子不是坏人。她在丁子身上看到了有和王二小一样的特质——底层挣扎过的痕迹。王二小算是自己带出来的,但丁子是依靠自己走出来的。就冲这一点,陈玉英是真心佩服丁子的。这世上多的是人陷进泥潭而拔不出来,使内心沾染了污垢,变得不再纯洁。因此,在泥潭之中还能保持初心,实在是一种难能可贵的品质。
她既骄傲又无奈,装作一副不胜其烦,算是怕了你的样子妥协道:“好好好,等你痊愈了,你想吃什么我就掏钱给你买什么。”
丁子听后,瞬间变得无比乖巧。他端起药碗,面不改色的喝下了整碗药,然后冲着陈玉英,露出了一个甜甜的笑容。
陈玉英被这笑容闪了一下,却还是找回神智,清了清嗓子,一本正经地问道:“你身上发生了何事,为什么会受如此重的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