独飞?
俞茵怔了怔。
她安静下来,陷入沉思。
聂天擎对上她若有所思的眼神,抬手轻捏她脸颊,淡淡笑问:
“怎么这么看爷?”
俞茵抿抿唇,“擎哥,我没想什么‘独飞’...”
“你自己说,不能什么都靠我。”
俞茵嗓音微哽,张了张嘴。
聂天擎先她一步开口,面上笑意不减。
“茵茵,爷捡到你的时候,你便一无所有,你的一切都与我相关,这辈子不会有所改变,与其花心思琢磨外人,不如多琢磨琢磨我,你说呢?”
俞茵嘴角轻撇,莫名有点鼻酸委屈。
“是我说错话。”
聂天擎眸光一顿,敛起笑,伸手搂住她肩,将人揽进怀里。
“你别说是想哭,还没说你什么,几句玩笑话,你要想折腾,就继续折腾去,当爷没说,嗯?”
俞茵脸埋进他胸膛,轻吸鼻翼,语声瓮声瓮气。
“擎哥,你在裕京出事,我害怕的要死。”
聂天擎抚在她背上的大掌顿住。
俞茵搂住他腰,“冯郊和许岩跟着你,许岩也出了事,冯郊回不来,周雨和锦承年轻,我再没有一个人可信。”
“军中那些将官,我一个都不认识,冯郊的电报里说是亲卫兵叛变要杀你,我怕是军中那些人谁会有异心,趁你出事的时节背后捅刀,潍城像裕京那样乱起来。”
“我怕你在裕京真的出事,再也回不来,我跟朗儿孤儿寡母,怎么办?”
“要亲自去见你,我就不得不丢下朗儿,因为我还怕带着他会分心,真有什么事,没办法冷静下来,什么都顾不及......”
“你说得对,我丢了儿子,为了去见你。”
“茵茵,不说了茵茵。”
聂天擎拥着她,低头吻了吻她发顶,安抚的顺着她背脊。
“爷知道了,知道你的心思了。”
俞茵委屈的想哭,攀着他肩摇了摇头。
“周雨和锦承太年轻,真的出事他们也顶不住,但我没有更可信的人能够托付,除了他们,我能用的只剩下柳作,程九,韩知望,这些连交道都没打过几次的人。”
“我知道是铤而走险,但我没别的办法了。”
她红着眼抬起脸,“我也不想琢磨这些无关紧要的人,可下一次怎么办?擎哥,下一次再出事,我跟朗儿怎么办?”
聂天擎看着她湿润潮红的眼,轻叹了声。
“是我忽略这点,只想着你们母子在后面只需享清福,外面的风雨都有爷挡着。没料到你也有需要独当一面的一天,没能为你做到万全准备。”
他抚上俞茵面颊,指腹拭去她眼尾的湿意。
“...爷改,我先给你把把关,茵宝儿,我的人,你都能用。”
俞茵脸贴在他掌心,“你的人都给我用,那些将官不会怪我干政?”
聂天擎敛目凝视她,片刻笑了笑,重新将人搂进怀里,下颚轻蹭她额角。
“往前我不愿叫你分担太多,不是防着你什么,知不知道?”
“我知道。”俞茵靠在他怀里点点头,“可你说过,狼要是圈养,多半也就废了,我不想废...”
聂天擎失笑,“是,你可不能养废,不然下次没人去救爷了。”
俞茵扑哧笑出来,握拳捶在他肩上,“别笑我。”
聂天擎由着她打,而后柔声追问:
“没笑你,那日你见军中那些人,有人给你甩脸色?”
俞茵眸色微怔,摇了摇头。
聂天擎笑着刮了下她鼻子,“嗯,谁敢不敬你,老子一枪崩了。”
不等俞茵说什么,又淡笑转移话题,“你不能废,小崽子也不能废,往后你可不能再溺爱他。”
“这又关朗儿什么事?我什么时候溺爱他?”
“你还没有?”
“我没有!”
两人正拥在一起笑语拌嘴,房门被人叩响。
“大帅,夫人。”
俞茵起身去开门。
见门打开,冯郊立在门外禀话,“李大夫已经给那个何医生包扎了伤口,血止住了,不过人还没醒,您看...?”
“等她醒了就让她离开。”
俞茵淡下心,语气也很淡漠。
“告诉她,弄脏了我的地方,我很失望。”
最后一句,是对何蕙兰的宣判。
冯郊敛目,“是,属下会处理。”
他转身离开。
关上门,俞茵回到聂天擎身边,在他怀里直待到天黑。
两人起先有一句没一句聊着,之后安静下来。
屋里灯没亮,聂天擎拥着她坐在沙发上,低头看了看怀里安静的人,若不是夜视能力极佳,能看到她眼睫轻微煽动,都要以为她已经睡着了。
“该下楼用膳,又想什么,想那么出神?”
“我的一切都与你有关。”俞茵喃喃说。
聂天擎眯眼,“嗯?”
“在想这件事。”俞茵下颚抬起,隔着黑暗仰望他面部轮廓,“我若没有你,可能活不成现在这样子,我试过了,不行。没有你的俞茵会很悲惨。”
“擎哥,你是我的救世主。”
“你今晚不想用膳了?”聂天擎问。
这次换俞茵‘嗯?’
“这么煽情...”男人低笑,一把将人翻倒在沙发上,欺身摁住,“不疼你哪儿行?嗯?”
俞茵低呼一声,哭笑不得推了他一把。
香梅上楼准备知会可以用晚膳,抬手尚未敲门,便听到屋里似有若无的笑闹声,伴随着低喘娇呼。
这动静太熟悉了。
小丫头脸一红,迅速收手,转身就碎步匆匆穿过走廊,径直下了楼。
前厅里,程妈端着晚膳,正走到楼梯口,便见她红着脸哒哒哒地跑下楼梯。
她一怔,问道,“夫人和大帅...?”
香梅咬着唇摇摇头,“晚点儿吧。”
程妈当即了悟了什么,她抿嘴笑了笑,把端在手里的饭菜一把递给香梅。
“呐,许爷的晚膳,都装好了。”
香梅无语,低头看了眼手里端着的饭菜,噘嘴小声嘀咕:
“都装好了,您怎么不去送...”
回回都让她去,分明一个个儿都是故意的。
程妈揣着手叹了口气,“让你做点事都这么难了?我那边儿还有别的事儿要忙呢,别废话,赶紧去。”说完自顾转身走了。
“......”
香梅端着托盘在楼梯口站了会儿,噘着嘴转身,磨磨蹭蹭去往许岩的房间。
她叩了下门,听到里面说话,才推门进屋。
一进门,就惊讶地发现许岩没躺在床上装瘫,反倒正拄着拐立在窗前抽烟,背影看起来心事重重。
香梅纳闷的眨了眨眼,将托盘放到床边小桌上。
“许爷,饭菜放这儿了,您记得吃,一会儿我再过来收。”
说完不等许岩答话,转身就要出去,却听身后那人唤住她。
“小香梅,等会儿,我有话说。”
香梅怔了下,迟疑地回过头。
主要是他这语气实在有点儿沉重沙哑,不像往前几日,都笑嘻嘻的。
许岩叹了口气,指尖夹着烟,一手拄拐,慢吞吞挪动脚步侧身看向她,神色凝重说道:
“过几日,我就要走了。”
走??
香梅不解地眨眼,“去哪儿啊?”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