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峰笑哈哈接话:
“难怪听大帅说,邀请聂帅到裕京议事,您说脱不开身,我这来了才知道,最近,您这家事和政务,是都挺繁忙啊!”
聂天擎淡笑,“难不成还是爷有意推辞?政务倒是其次,只我这家里添丁进口,可是大事,夫人身边一刻离不开人。”
夏夫人笑说,“是那么回事,女人到临盆的日子,都不敢马虎的,聂帅疼夫人。”
俞茵浅笑,“也是我们头一次做父母,没个经验,我害怕,大帅也紧张。”
夏峰:“诶~,人之常情,都这么过来的,往后夫人多给聂帅添几个人丁,自然就习以为常了。”
“借你吉言。”聂天擎笑道。
几人边走边说笑,很快进了餐厅落坐。
开席后,聂天擎先说以茶代酒。
冯郊和许岩皆是一脸习以为常,夏峰也就没调侃。
一番开场白后,说到正题上。
“...三爷的亲事,也拖拉了许久没能定,大帅的意思,若以联姻的形势,能庇护一方土地往后十多年二十多年的祥和安乐,对民众也是好事。”夏峰试探着开口。
又笑了笑,接着说:
“知道聂帅忙的脱不开身,特地叫我来听听您的看法,不知聂帅对这柳家,有什么看法?”
聂天擎眼帘淡敛,神态清懒,“没看法。”
夏峰一愣,“聂帅,您,不妨详细说说...”
“要说张三爷的婚事,爷一个外人,实在没有插嘴的份儿。”聂天擎清淡开口。
“不过,张帅既然顾念到盟约之谊,想接纳柳姓军阀的势力,问爷什么看法...”
“爷只能说,没看法。”
他放下箸子,扯了帕子轻拭嘴角,眼帘低垂看不清什么情绪,语调慢条斯理说。
“裕京之北,我聂军不曾踏足,那边都有些什么势力,是虎是狼,也不知其深浅。”
“结盟不是小事,用人不疑疑人不用,这不知道深浅的人,爷是不接受的。”
说着眼皮上掀,淡笑看了看夏峰。
“自然,张三爷娶什么人为妻,这是张家的家事,不用在意我一个外人的看法。”
夏峰目露思量,“聂帅的意思,我明白,既如此,看来这门亲事是否能定,要先去电柳氏,邀聂帅一同去作客,咱们跟柳帅当面洽谈的好。”
聂天擎不置可否挑了挑眉,看向身边的俞茵。
“这事再议,爷最近的确抽不开身,等夫人和小子满月后,再跟张帅通电议谈。”
夏峰也看了看俞茵,淡笑颔首:
“也好,自然是聂帅府的喜事最要紧。”
聂天擎淡淡一笑,端起茶盏示意。
“不聊正事,在爷这里,吃好喝好,宾至如归。”
夏峰朗笑两声,两手捧起茶盏抬了抬。
“好,聂帅请。”
一顿饭吃完,夏家三口也没多待,又聊了一盏茶的闲话,就起身告辞。
冯郊和许岩亲自送人回去。
俞茵倚靠在聂天擎臂弯里,立在前厅门外的台阶上,看着两辆洋车走远,嘴角和眼底浮着的笑意,就渐渐淡化。
聂天擎正欲扶她上楼歇息,垂眼瞧见她这分变化,不由挑眉。
“怎么?累了?”
俞茵侧脸掀睫,看了眼他,没说话,扶着腰转身进去。
聂天擎眼底掠过丝诧然,转头追了两步,伸手揽住她。
“怎么了?茵茵?”
俞茵抬脚迈上台阶,淡淡说:
“我不喜欢夏颖,让她们尽快返程吧。”
聂天擎挑眉睨着她,眼尾噙笑低声问。
“不喜欢?爷看你也没同她讲几句话,怎么就不喜欢...”
俞茵:“因为不喜欢,所以不想讲话。”
她莫名有点气恼,立住脚瞪他,“大帅就非要刨根问底,知道我为什么不喜欢她吗?”
见她有点儿恼了,聂天擎心头掠过丝意外,很快和声和气揽着她哄。
“不问,茵茵不喜欢就是不喜欢,爷让冯郊去谈,明日就撵她们走。”
俞茵不说话,扶着腰,扭过脸继续上楼。
她看起来心情很不好。
聂天擎小心搀扶着,不禁按下心底纳罕,打量她好几眼。
两人一起这么久,他头一次见俞茵发这么大的脾气,虽然只是几句恼冲冲的顶撞话,原先是从没有过的。
担心她再不高兴,他也不再问。
哄着人午睡下,又轻手轻脚掩了被角,这才起身退出房间。
下楼找到周雨,掸手交代他:
“去,叫冯郊回来。”
周雨答应了声,扭头跑了。
约莫不到两刻钟,冯郊在公馆后院的狼窝边找到聂天擎。
“大帅,您找属下?”
聂天擎不知从哪里弄来一扇铁栅门,这会儿手里拿了凿子和铁丝,正在规整临时构建的狼窝。
他在狼窝里,两头灰狼安逸的侧躺在他腿边儿,脑袋还搭在他军靴脚面上。
狼窝外,两侧守着四个扛枪的亲兵,看样子是怕狼一不注意跑出去。
冯郊扫了眼这架势,见聂天擎不说话,不禁失笑打趣。
“这怎么还给关起来了?它们俩什么时候受过这委屈?”
因为夏家人来做客?
那也不值当的啊,给他们那么大脸?
聂天擎栓好了一根铁丝,这才掀眼皮看他一眼,继续捣鼓把铁栅门栓牢,口中清淡开口。
“夫人要生了,往后前头有小孩子,这两头没个轻重,不能再放前头野养。”
冯郊挑眉撇了下嘴,得,就知道是因为夫人。
他也不敢议论这茬,干脆转移话题。
“那您找属下回来,什么事儿要交代?”
聂天擎:“夫人不喜欢夏家人,你去沟通沟通,明日撵她们走吧。”
冯郊一愣,“啊??”
聂天擎冷瞥他一眼。
冯郊张了张嘴, 立马‘哦’了声。
“没,没别的事儿了?”
“嗯,去吧。”
冯郊无语,看了他两眼,转身要走,走了两步又脚步一顿,重新折回来,隔着栅门问聂天擎。
“大帅,夫人不能是因为先头那个夏岚?那夏岚得罪的是张锋海夫妇,夫人跟他们俩.....”
聂天擎淡着脸摇头,“应该不是。”
冯郊安静眨眼,声音压低:
“...难道先头在裕京,夏家人得罪过夫人?”
不过先前招待夏家人时,也不见夫人有什么不对之处啊。
冯郊正想问,要不要查一查?
聂天擎沉声说,“查查。”
“是。”冯郊脸色一正,见他没再要开口的意思,这才转身走了。
聂天擎沉默着,拧好最后一根铁丝,凝神看了几秒,又蹲下身,伸手撸了撸两头灰狼厚密地颈毛。
灰狼歪着头顶他手心儿,还翻过肚皮枕在他军靴上吐舌头。
又憨又蠢的样子,活像条傻狗,但又说不出的亲昵简单。
聂天擎逗着它们玩儿了一会儿,才起身从狼窝出来。
回到前厅,上楼时,又回想起俞茵先前面无表情恼火的样子,他忍不住皱了皱眉。
他以为他已经足够了解她。
可从上次薛兰妱那封告别书后的欲言又止,再到今日莫名其妙地火气。
两次了。
意味着至少两件事,是他不知道的。
这种感觉,并不好......
他得治治她。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