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次赵洵并没有太狠,苏云晚没有困到沉睡,所以再次亲眼看着男人为自己清理,苏云晚还是很羞耻的。
“还是我来吧!”苏云晚伸手想要去扯男人手里的汗巾。
“你全身上下我哪里没有见过?”没能扯过来汗巾还被调戏,苏云晚气的瞪大了眼睛。
最后为了扳回一局,她梗着脖子说道:“说的好像你没被我看过似的!”
听闻女人的话,赵洵眉头一挑,“是吗?那娘子倒是仔细说说都看了什么?”
苏云晚瞬间愣住了。
顾婉莹这边,回到王府后就觉得肚子有些难受,立马让府医过来查看。
“怎么样?”虽然她觉得使用一次两次的铅粉应该是没有问题的,可是当肚子有些不舒服的时候,顾婉莹还是害怕了。
府医朝着顾婉莹行礼一拜,而后恭敬的回道:“回王妃,胎儿并没有什么问题。”
听到府医的话,顾婉莹瞬间放松了,可是想到肚子隐隐有些紧绷不适,她还是问道:“可本宫肚子有些不舒服是怎么回事?”
“回太子妃,许是今日劳累所致的,太子妃只要好好休息就可以了。”
想到今日在宫宴上要保持仪态,她一直是端坐着,确实有些劳累,“本宫知道了,你退下吧!”
直到府医退下后,嬷嬷朝着顾婉莹说道:“要不让太医过来瞧瞧?”
嬷嬷的建议让顾婉莹沉思了一下,很快她摇了摇头,“不用。”
“前几天才刚请了平安脉,这个时候传太医,宫里的那位到时候会不会多想,万一扯出来今日铅粉的事情,那还了得。”
顾婉莹说的也不是没有道理,嬷嬷也不由颔首,“您说的对,太医确实不能传。”
想到府医说没有问题,嬷嬷也放下了心。
苏烈一路乘着马车去了一处墓地,远远的他就看到一道人影正端立在那里。
不用想,苏烈也知道那个人是谁了,对于周信出现在这里,苏烈一点也不吃惊,毕竟对于周信的手段他还是知道的,找到星月的墓地并不难。
“你们在这里等着!”苏烈挥手让下人停下,而后自己一个人朝着墓地走去。
然而还未靠近周信,突然几个人影突然出现,拔出刀剑向着苏烈,苏烈先是一愣,紧接着立马反应过来,这个人向来谨慎,怎么会单独出现。
“别拦他!”苏烈还未回神,便传来周信的声音。
随着周信话落,人影瞬间再次消失,和夜幕似乎融为一色。
苏烈几步走了过去,站在周信的身后冷哼了一声,“你不配出现在她的面前!”
周信并未转身,他的目光淡淡的落在石碑上,石碑上并没有出现她的名字,只是苏门李氏四个字。
“她……走的时候……”周信薄唇微抿,后面的字眼却怎么都说不出来。
千里迢迢而来,他没有想到她竟然已经不在人间了。
对于周信的问题,苏烈冷哼一声,冰冷的声音充满不屑,“你不配知道!”
不配?周信转身,怒视着苏烈,而后指着那座没有姓名的墓碑,“我不配?那你就配了,你是个连她名字也不敢示人的懦夫!又有什么资格说我?”
苏烈被戳痛了痛脚,瞬间红了眼眶,看着墓碑上连名字都没有的人,苏烈紧握着拳头,内心止不住的难过和内疚。
他说他会一辈子对她好,可是他她在生前没有保护好她,连她死后都不敢在石碑上位她刻名字。
周信说的没错,他确实是懦夫,他不敢,他怕!
毕竟李星月的身份让他不得不瞻前顾后。
苏烈开口,声音几近颤抖,“我承认我连她的名字也不敢示人,可是这一切都是谁造成的,难道不是你?是谁造成了她家破人亡背井离乡永远不敢以真面目示人的境况?”
“是你!都是你,这些都是你造成的!你就是个小人,如果不是你……”
此时的苏烈已经毫无往日丞相该有的风度,什么礼义廉耻能滚多远就滚多远吧,他指着周信的鼻子,手指就差戳在那个小人的脸上了。
然而,他后面的话还没说完,却被一道压抑的怒吼声打断,“够了~!你知道什么?你什么都不知道就在这里指责我!”
周信一双似水的眸子波涛汹涌,那暗光浮动间似乎有太多的悲情和伤感。
苏烈看着眼前这在各装作满脸深情又委屈的小人嘴脸,他感觉自己的隔夜饭都快要吐出来了。
“你个不要脸的给我装什么,我不知道什么?我不知道你是怎么让她家破人亡的吗?”
眼前的男人目光清澈如同当年,哪怕时隔数载,容颜却似乎没有多大的变化,只有刚才愤怒的时候额头上出现几道皱纹才让人知道再次见面也是时隔数年了。
可苏烈却清楚这个男人清澈的眸光下掩藏着常人无法企及的狠厉心思,毕竟一个为了前途可以对自己心爱之人的家人痛下杀手,这人怎么会如同他的目光那般单纯清澈呢?
他的心是冷的是黑的,是丢在地上狗都不会闻一闻的脏东西。
苏烈气急,直接破口大骂,什么不好听他就专挑那些不好听的,甚至此刻他多么羡慕那些乡村野汉的满口污秽之词。
“她是这样告诉你的?是我让她家破人亡?”周信的眼眸已经通红,双手紧握,宽阔的肩膀不由微颤。
周信的话让苏烈不由微愣。
不过很快他反应过来,朝着周信说道:“她没有说, 不过这还需要她说吗?你们大越当今的皇上怎么继位的还不是多亏了你周信,要不然你现在怎么会是大国师,又怎么会深的大越皇帝信任呢!这些还需要谁说吗?”
大越当年的宫变很快,只是一夕之间大越皇位就被藩王也就是如今的大越皇帝夺去。
苏烈那会还不是丞相,曾是大楚的礼部侍郎出使过大越,那是他第一次去大越,也是在那个时候认识了曾是大越的安和公主李星月。
那个时候的李星月真的如同她的名字一般,眸中似装满了漫天的星辰,光是看一眼就能让人再也忘不掉。
也就是那一眼让苏烈再也无法将那人的样子从脑海中挥去,后来他在大越呆了十天,这十天中也是苏烈最难忘的十天。
虽然没有说几句话,可是他的心已经彻底不能自拔了。
再次和李星月相见就是那年的冬天了,没想到短短不到一年的时间大越竟然换了新皇,而李星月从那么耀眼尊贵的安和公主竟然成了被通缉捉拿的犯人。
苏烈得知消息的时候,立马告假朝着大越前去,想要去找到李星月。
一路上看着到处都是李星月被通缉的告示时,苏烈的心如同被刀绞一般。
此时,一旦回想,苏烈的心还会忍不住抽痛,他抬眸看着周信一字一句道:“所以……当初要不是我找到她,你作为大越皇帝的走狗,抓到她又想如何?”
“你找到她?”苏烈的话让周信突然笑出了声音,他抬头似乎是将什么东西拼命的挤了回去,再次看向苏烈的时候,他突然笑了起来,“苏烈,你都不想想你一个大楚官员是怎么在守城将领的眼皮子底下进入城门的?你为何又不想想,你是怎么带着一个女孩和一个那么小的孩子成功离开的呢?”
“你以为……你们满头白发穿着老人的衣服,自称带着孙子投奔亲戚就能成功离开?你以为你们一路沿途遇到的狼群又是怎么突然离开,遇到的强盗又是如何突然撤退的?还有那些驿站官兵的突然检查你以为你是如何逃过的?”
说着,周信的声音已经哽咽,“是我!是我一路护送啊!我将她送出这是非之地,让她平安幸福生活,可你呢……”
突然,周信抬手指着苏烈一字一句道:“你没有护她周全啊!你无能!”
随着周信的话一字一句说出,苏烈脑海里闪过一段又一段的过往,想到他是如何离开大越又如何回到大楚的,他不由后退一步。
“不……不是……不是的!”
周信所说的每一个片段都能对的上,可是这些周信怎么会知道?
只有一个可能,周信一直跟着他们,可是……周信没有理由这样做,没有理由啊!
“你以为你这样说,我就会信你吗?周信你这个小人是不是又有什么阴谋诡计!”苏烈摇头,原本涣散的目光突然坚定。
对啊,他怎么差点就被周信欺骗了!时隔数年,这个人突然来到大楚,又突然对自己说这些话,一定是有什么阴谋。
“你信不信又有什么关系?你不仅仅懦弱,你还自私!”周信突然冷冷开口,目光带着不屑。
周信的话如同一根尖刺狠狠的刺在苏烈的心口,他再次后退,无助的摇头,“不,我不是!”
“你是!苏烈,你不要告诉我你不知道她想要的是什么吗?不,你知道,你和她生活在一起,你应该比任何人都清楚,然而……你将她的所想全部视而不见,甚至逃避!
“因为……你要守住你的前途你的家业和你所打拼的这一切!在你的眼里,她所想怎么会有你所想重要!这数十年你做了什么?你除了一直往上爬提高自己的地位,你为她做了什么?”
周信每说一句,就往前走一步,苏烈不由后退,直到退无可退。
确实如同周信所说,他知道,他一直都知道月儿想要的是什么,可是……他不想月儿这辈子只活在仇恨之中啊!
他知道月儿在培养承恩,也知道月儿将那道从大越高祖李洵开始传下来可以调动五万精兵的狼图密令交给了承恩,他怎么能不清楚月儿心中所想?
那个时候的他真的很是矛盾,他不知道该如何,后来月儿出事了,他更不知道该如何教导承恩。
被灌输了仇恨的孩子他是要教导他如何复国还是教导他放下过去?
设身处地,如果是他,他又会放下仇恨吗?
可是要是不放下,让一个孩子背负着仇恨,他又觉得自己太残忍,他真的不知道该怎么做。
他已经陷入了两难之地了,然而突然从天而降一个消息将他从这两难之地解救了出来。
那就是苏承恩失忆了!不,不对,应该是李承失忆了。
而且是不记得调入荷花池以前的很多事情了,包括仇恨!那个时候的苏烈得知消息的时候非但没有任何担忧,反倒心里长舒了一口气。
如今听着周信一字一句如同对自己的讨伐一般,苏烈怒吼一声,“你以为我是因为懦弱因为自私?我这是在保全他!除过复仇他还有更好的人生,更多的路,为什么非要走这一条路!”
报仇是很重要,可是对于当初一个年仅五岁的孩子,这无疑是以卵击石。
现在,承恩虽然已经成年,可是他的实力又如何和根基稳定数十年的大越皇帝比?
“况且,大越皇帝身边还有你这条……”忠犬两个字最终苏烈没能说的出来,毕竟刚才周信说的那些都对得上,即使他如何不愿意承认,都无法否决当初他和月儿能成功到达大楚,可能真的是因为周信。
“所以,在你眼里为了报仇哪怕不顾性命才是对的吗?我没有什么远大抱负,我只想……他她能够平安活着!”
苏烈的眼眸已经通红,一个快五十岁的大男人就这样红着眼眶红着鼻头如同一个受委屈的孩子一般。
“可你……有没有问过他的感受,问过他的感受,有没有尊重过他的想法?他要不要复仇?”周信一句接一句的话问的苏烈整个脑袋都是懵的。
是啊,他没问过,因为不敢啊!
好不容易忘记的痛苦记忆,他怕……苏承恩恢复记忆啊!
知道他不是自己的孩子,知道他有血海深仇,知道他不是苏承恩,而是李承。
苏烈低着头,不再说话了。
周信看着眼前默不作声的男人,突然他神色变的凌厉,朝着苏烈一字一句说道:“总之,你没有做到的事情我会为她做到!她心中所想我更会为她实现!”
听闻周信的话,苏烈的眸光瞬间变的紧张,“你……你究竟要做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