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离开教堂的时候已经是深夜了。那曾经在夕阳下恢弘的建筑,在夜色中,如同魅影,成了德古拉的城堡。

胡大发走到教堂门口的时候,宛贞悄无声息地来到了他的脚边。

胡大发蹲下来抱起了黑猫:“小家伙,刚才那么长时间,一个人跑去干什么了?”

宛贞喵呜一声,撒娇似的贴在胡大发的胸口,微眯着湖蓝色的眼睛。

巨大的篷布遮住了教堂顶上那个如同被陨石击穿的窟窿,穹顶之下,天使之翼的余烬仿佛已经成了烙印一般,镌刻在大地上了。

“你从来没有告诉过别人你现在依然还是常常梦见我对吧?”念樱坐在法兰绒的沙发上,身后淡蓝色的窗帘透进来外面过分皎洁的月光,侧脸完美得如同古希腊的浮雕。

胡大发坐在自己的床头,手里的青瓷茶杯回来了,捏在手里,竟然觉得那么顺手和踏实,这种舒服的感觉,令他觉得不安。

“你只是我潜意识里的一部分自我的异化,我知道你已经死了。”胡大发说着,但是一切仿佛只是发乎于心,嘴唇都不曾动一下。

“哼,你还是那么自以为是,你知道你最大的弱点是什么嘛?就是太相信你自己了。你其实很顽固,你很难相信超出你认知范围的东西。虽然你总是自诩对宗教很有见地,但是你根本不相信任何的宗教,不相信除了你自己以外的任何东西。”念樱的脸在月光的背景下,看不清细节,只有那乖戾的语调,令胡大发如此熟悉。

“可是我总是对的。这就够了。”胡大发不反驳,承认得理直气壮的。

“你这样,不觉得自己是一个亡命之徒么?一切都会在你死的时候戛然而止,没有天堂、没有地狱,没有生死轮回,万事万物都化为尘埃。”

“挺好的,什么都没有,什么都不操心。”胡大发把青瓷茶杯放到嘴边,抿了一口,杯中,竟然不是茶水,而是浓烈的酒,泛着诡异的绿色的光。

“自欺欺人。你一直都知道,一直都知道不知道重要的东西,你知道你对苗苗的着迷,并不是因为我,你总是从爱人身上找着自己,从我身上,从那个傻丫头身上。你知道你错过了一个重要的秘密。”

“呵呵,迷惑人是你的专长,终有一天我会把你彻底遗忘的。”烈酒让他有些飘飘然,这是他在醒着的时候,从来没有过的快感。

“一切,都应该在罗马的时候结束,关于我们,关于你,但是,你却不肯放手。不顾一切的拒绝命运的安排,在那一刻,会显得你特别像个抗争的英雄,但是,你的心底,知道,这一切,总是会又后果的。任何违背着天意的选择,最后都会有后果的,后果的……”念樱的声音重复着,重复着,好像永远都不会停止了,“你知道我在说什么,因为你说的,我是你潜意识的异化,所以,你知道我在说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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