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杨晓凡正在用心的剪着指甲,这个习惯是杨晓凡做宅男的时候留下来的,一个真正的宅男是不会留长指甲的,除非你想自己的指甲别在键盘的缝隙里面,最后的结果就是越剪越短,指甲只要稍稍长出一些,就会觉得不舒服。

办公室的门忽然被敲响了,杨晓凡有些好奇的伸长了耳朵,盖因他们办公室的门很少有人敲,外面传来杨晓凡最近非常熟悉的人声。

“林小姐,你们杨老板在么?”

“在呢!吴女士您请进,老板在里面。”

杨晓凡赶紧将桌面上的指甲都扫进了垃圾桶,拍了拍衣服,赶紧站了起来去开门,不过他刚站起来,忽然又停住了,最后还是坐了回去,依然拿出指甲钳慢慢的剪着还没有剪完的指甲。

‘笃笃’

“请进!”

“老板,吴女士来了。”

“哦,吴女士啊,贵客,快请进,心心上好茶,呵呵...”

吴玉华微微一笑,看了一眼方石办公桌上的指甲钳:“我打扰你了?”

“没有,正闲得无聊呢,吴女士今天上门,莫非有什么生意介绍给我?”

吴玉华摇了摇头,林慧心正好送水进来,吴玉华抬头冲着林慧心笑着道了谢。

“你继续,我其实也没什么事,只是...心里觉得有些不安,所以来...”

杨晓凡笑了笑,真的拿起指甲钳继续剪着指甲,那咔嗒咔嗒的清脆声音听起来挺有意思的。

“吴女士是觉得拒绝了警方的要求心里有些过意不去是吧?”

吴玉华点了点头,眼神依然盯着杨晓凡手里的那个指甲钳,似乎也觉得剪指甲挺有趣的。

杨晓凡抬头看了吴玉华一眼:“请喝茶,其实大可不必,警方有警方的立场,您有您的立场,警方想要维护法律的尊严和正义。而您想要维护您家庭的安稳和体面,这很正常,真的。”

“我也明白,只是...警方为了将嘉嘉救回来。花费那么多的力气,我却...其实,我心里也是...我也...我都不知道该怎么说了。”

杨晓凡呵呵一笑:“人总会觉得矛盾,我也一样,好像矛盾总是纠缠着我们,一辈子都不消停,每天我们都要抉择这个,决定那个,对了则欢呼庆幸,错了捶胸顿足。为什么我们要过这样的日子呢?有没有办法不过这样的日子呢?无需选择的日子是不是就是幸福的日子呢?呵呵,您看,我又给自己找到了一大堆的矛盾。”

吴玉华笑了笑,端起面前的茶喝了一口:“嗯,雨前茶。不错,就是水稍微老了。”

“呵呵,这个是心心胡乱泡的,这次老了,下次可能就欠了,不过这么一来我总能喝到不一样的茶,从中可以对比出一些有趣的结论。”

“杨先生可真有意思。你女朋友跟你关系一定特别好。”

杨晓凡楞了一下,笑道:“还行,我女朋友说我这是不求上进没有追求,呵呵。”

“或许吧,不过我也是个不求上进的人,所以挺认同杨先生的观念的。跟你说了心里舒服多了。其实...我也明白,我丈夫和家公在这件事里面恐怕扮演了不光彩的角色,但是我也不认为我能够去指证他们,他们毕竟是我的亲人,虽然将来不一定是。”

“怎么。您决定要跟您丈夫离婚么?”

吴玉华点了点头道:“我跟麟治不是自由恋爱的,而是介绍的,我觉得他还不错,他是个有责任心的男人,而且很能干,不管从现实考虑,还是从别的方面考虑,他都是一个不错的人选,最重要的是他喜欢我,我妈妈说,嫁一个你喜欢的人,不如嫁一个喜欢你的人,我觉得很对,因为我是个比较懒散的人,所以不会去讨好别人,我喜欢的人我不会去讨好经营,恐怕时间久了,终究还是会出问题的。”

杨晓凡好奇的看着吴玉华,忘了剪指甲的事情,想不到,这个看上去很单纯的女人,其实一点都不单纯,或许正如她自己所说,她只是懒得去想那么多,以及缺乏一些经验和常识而已。

吴玉华把玩着手里的茶杯,眼神有些发散:“我跟麟治开诚布公的谈了一次,我已经明白他的想法了,也跟公公谈过一次,公公也没有掩饰他的想法。你上次猜的对,他...他们都猜测嘉嘉是我跟别人的孩子,用我公公的话来说就是‘为什么要将李家的财产,交给一个不知道哪里来的野种呢’?呵呵...”

杨晓凡一怔,连这种话都说出来了,恐怕当时的谈话非常的不友好,杨晓凡好奇的看向羸弱的吴玉华,这个女人真的很奇怪啊!自己刚见到她的时候,她是那么脆弱和无助,完全是强撑着才不会崩溃,但是现在,在自己眼前的是一个多么坚强的母亲啊!这难道就是母爱的神奇之处么?

杨晓凡忽然有些明白了为什么女人一定要结婚生子才能成熟,或许,只有成为母亲之后,女人才具有了无所畏惧的勇气,有了这种经历,她们才能从一个被保护者,成长成为一个保护者。

看着有些失神的吴玉华,杨晓凡干笑了一声道:“貌似,情况有些激烈啊!”

“呵呵,很激烈,当时。”吴玉华竟然笑了,然后抬起头掠了一下散落下来的头发,深深的吸了一口气道:“不过,我就是那时才知道,原来我可以那么强硬的,为了我的儿子!”

“您那不是强硬,是坚强!”

“谢谢。”

“一个事实而已。”杨晓凡耸了耸肩,看了看自己指甲,才发现已经剪完了,他从工具盒子里摸出一只小挫,开始打磨自己的指甲。

“你像个女孩子似的?为什么要精心打理自己的指甲呢?”

杨晓凡笑了,指了指边上的电脑:“因为打字打游戏的时候指甲的影响非常大。”

“哦...原来这样,果然是存在都有道理呢。”

杨晓凡点了点头:“后来呢?”

“后来,我就说要离婚,麟治不同意。这回他跟他的爸爸吵了起来,我能看出来,麟治对我还是有感情的,但是。他心里没法接受嘉嘉。”

“那你为什么不告诉他们真相?”

吴玉华吃惊的看向杨晓凡:“真相?你知道什么是真相?”

“我猜的。”

“哦,那你说说你猜到什么了?”

“嘉嘉确实不是您的亲生儿子,您的儿子...应该生出来就离开了这个世界。”

吴玉华眼神一暗,低头轻轻的转着茶杯没说话,半晌才叹了口气:“是的,当时我的身体很弱,我爸爸怕我受不了,刚好他认识那接生的医生,就要求她瞒住真相,既然要瞒。自然是所有人一起瞒住了,正好医院当时有一个弃婴,因为先天性的心脏病而遭到遗弃,于是,我爸爸就玩了一出偷梁换柱。”

“那。嘉嘉现在的心脏...”

吴玉华笑了:“谢谢,已经手术治疗过,到他成年都没有什么问题,如果那时候有必要,还可以做移植或者别的手术,除了不能太剧烈的运动,他跟正常人无异。”

“哦。那就好。”

“您是什么时候知道的?”

“就前两天,我爸爸得知嘉嘉已经找回来,才将真相告诉了我,他已经大致猜到事情是怎么回事了,也在偷偷的寻找嘉嘉,想不到警方这么快就能将嘉嘉找回来。”

杨晓凡将手指甲在衣服上来回蹭着。这是最后的打磨,吴玉华微笑的看着,她发现眼前这个男人其实也很有意思的,自己以往似乎都很少注意自己丈夫的这些细节。

“那个...吴女士,请恕我唐突。您为什么不将真相告知李麟治父子呢?难道你觉得没法再在一起生活了?”

吴玉华摇头:“不是的,我相信麟治知道后也会接受嘉嘉的,但是李家始终需要一个真正的李家血脉的后代,这个我没法给他。”

“不是...可以代孕的么?”

吴玉华摇头:“那样也不行,那只是李麟治一厢情愿的想法,我说过了,我已经完全丧失生育能力了。”

“这个,您丈夫竟然不知道?”

“或许是他不愿正视吧,但是我很理解我公公的想法,而且我也确实不是非要跟李麟治生活在一起才行,其实,有嘉嘉我就满足了,至于丈夫...我也检讨了一下,我真的很懒,几乎都不关心他,只是在享受他的关心而已,现在如果你问我对他什么感觉,我只觉得他就像是一个关心我的家人,除此之外没啥感觉。”

杨晓凡看着吴玉华,吴玉华似乎被看得有些不自在,将视线转开了,盯着茶杯里飘着的茶叶沫子,其实这不是什么好茶,只是在超市里随便买的绿茶,不过倒是雨前的。

“我明白了,您其实是想要成全李麟治,因为您觉得您亏欠了他。”

“也亏欠了我公公,哦,还有谢美英,其实他们才是最合适的一对,都那么能干,呵呵。还有,我没你想像的那么好,其实,我是担心将来嘉嘉再次受到伤害,就算他们知道了真相,他们还能像以往那么爱嘉嘉么?我不能冒这个险了,而且,我也不想继续被谢美英算计,她实在是太执着了,而我是个懒人。”

杨晓凡叹了口气:“明白了,这是您的选择,没人比您更清楚其中的利弊得失,我就不再说什么了,只是希望将来嘉嘉能健康快乐的成长,他是个很聪明的孩子。”

“是的!谢谢。”吴玉华笑得很甜蜜:“对了,今天我来还要给你这个。”

“这是什么?”

“谢仪!我父亲给的,他说,这尚不足以表示谢意,如果以后有需要,你可以直接找他,这里有他的电话,当然了,如果你觉得不方便,找我也行,好了,不打扰了,哦对了,记得将这些都告诉你女朋友哦。”

杨晓凡一愣:“啊?!”

“呵呵,你跟马警官的关系可不简单,我看得出来,别低估了女人的直觉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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