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实很早之前，王泽便已经有所怀疑了。
当初和秦洪远摊牌的时候，对方口口声声的说不介意给自己机会，可是，凉州距离京城近乎半个月的路程，秦洪远又怎么会能够那么精确的掌控自己所有的信息。
无论秦洪远当时对自己说的多么的好听，有多么的合理，王泽心里根本就没有相信多少。
他从来都不介意已最大的恶意去揣测别人，尤其是像秦洪远这样的老狐狸，又怎么可能会如此轻易的向你表露真情实意。
即便他说的是真的，那李世文呢，就真的愿意被自己夺走所有的一切？
对于这个疑惑，他心里从来都未曾释怀过，可是，却一直都没有找到任何的疑点，故而，便一直将此事压在心底深处，从未显露出来过。
直到…………看到了完全变了个模样的道士。
“李世文，虽然不知道你的相貌到底为什么会变的如此之大，但是，模样可以变，但是你的习惯却是依旧没有任何的改变。
也许你没有注意到，你每次说话的时候，都会下意识的用左手中指去摸你眼皮底下的骨头，你耳垂底下有颗痣，你喜欢拿斜眼看人，一紧张，你就会下意识的抬起右脚后跟…………更重要的是，你在看到我的第一眼，竟然下意识的想要转身逃跑，虽然被你第一时间控制住并且还装作一副若无其事的模样，可我还是注意到了。”
说着，王泽不由的轻笑出声，微微有些得意的说道：“
你给我很熟悉的感觉也就罢了，但是你的所有习惯都和李世文那么像，看见我还想逃跑…………明显就是认识我，都这样了，不诈你一下，我又怎么会甘心？”
李世文愕然，愣愣的看着王泽，随及低头苦笑：“好吧，原来是诈我的啊！”
说着，掏出水壶灌了一口水，悠悠的叹了一口气。
“当初在那破庙里确实是我自作主张。
当秦洪远知道的时候，一切都已经成了定局。”
“什么意思？”王泽皱眉。
“什么意思？”李世文看着王泽有些嘲讽的咧开了嘴，笑声越来越大，最后癫狂。
“哈哈哈哈哈…………王泽，你难道还不明白吗，我们都是替身，都是傀儡，都是那个虚无缥缈的皇子的替代品…………你真的甘心吗？”
李世文指着王泽笑的几乎喘不过气，面色狰狞的低声咆哮道：“我不甘心，我不愿意，我宁可死也不愿意去做别人的替身，宁愿去死也不愿意做别人的傀儡。
可是，我没法反抗，也反抗不了，我和他们的差距实在是太大了，他秦洪远只不过是随便捏一下指头便能轻松的将我捏死，你知道吗，他杀我只不过随随便便一句话的事情。
我无时无刻的都想着逃离他们的掌控，逃离做一个傀儡的命运，可是，却始终没有任何的机会，直到…………遇见了你。”
“所以，一切都是你的算计？”王泽的嗓音有些干哑，脸色阴晴不定的看着李世文，眼中闪过一抹晦涩。
“我不相信没有人盯着你，还有，当初我明明杀了你…………”
“虽然我和秦洪远之间的差距大的让人绝望，可这并不代表着我什么都没有做。”李世文嗤笑道：“五年了，在怎么着也能够让他们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至于你杀死了我…………王泽，你真的有杀死了我吗？你真的有确定我没有了生息了吗？你还记得你那一柴刀到底砍到了我哪里吗？”
王泽沉默了，记忆中，自己是劈在了李世文的肩膀上，因为周围还有流民，所以他根本就没有机会去查看李世文到底有没有死。
当时倒在血泊中没有动静的李世文，是直接被那帮流民给抬出去的。
他明白了，真的明白了。
看着李世文，王泽心底有些复杂。
“所以，秦洪远根本就不知道你的存在？”王泽语气有些复杂的问道。
“不然的话，我又怎么会在这里当一个给人算命的穷酸道士。”李世文苦笑：“本以为已经躲的够远了，面貌也发生了这么大的变化，可谁知道…………仅仅是一个照面，就被你给诈出来的。
看来…………我还得在躲远一些。”
“何苦呢。”王泽轻叹：“差点把命都给丢了，就为了现在这东躲西藏心惊胆颤连自己本来的面目都不敢亮出来见人的日子？
若是当初我的柴刀在向上几分，砍中的，可就是你的脖子了。”
“可是现在的我，是自由的啊！”李世文珉嘴轻笑，接着，笑意微敛，面色严肃的看着王泽沉声说道：“不自由，吾宁死。”
看着面色严肃的李世文，听着对方那近乎誓言一般的话语，王泽的心，狠狠的颤动了一下。
嘴唇动了动，却没有说出一句话。良久，才呐呐的说道：“你有没有想过，其实秦洪远一直都知道你的存在？”
“那又如何？”李世文洒然一笑：“至少，现在我自我感觉是自由的。”
王泽沉默了，良久，才悠悠的轻叹了一口气。
“既然如此，那…………祝你好运。”
“承蒙吉言。”李世文轻笑着举起了手中的水壶：“也祝你好运。”
说罢，狠狠的灌了一口水，大笑着转身离开了。
摊位上的一切，似乎遗忘了一般。
看着李世文离去的背影，王泽思绪万千。
突然间，何松微微带着喘息的声音突然间从身后响了起来：“公子，公子，东西拿来了。”
伴随着呼喊，何松也急急忙忙的跑到了王泽的身后，见王泽没有反应，何松有些愕然，顺着王泽的目光看了过去，第一眼，便看到了远处李世文的背影。
“咦？”
何松突然间发出了一声轻咦。
听到何松的轻咦，王泽的脑袋有些僵硬的动了动。
“怎么了？”
王泽低声询问道。
“那个道士，是个高手。”何松声音有些严肃的说道，说完，何松沉吟了片刻，才又补充道：“嗯，比我要强那么一点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