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到喊声,傲雪身下一顿,转身,便看见已冲进瑶雪院的李天佑。2
正是盛夏,饶有极地冰玉做的玉佩在身,他的额上依然有豆大的汗水,正顺着两颊往下。阳光下,有略微的晶莹。
李天佑抬头,便看见墙上傲雪。巨大的包袱,与她娇小的身形有些不搭调。
李天佑身后还跟着好几个侍卫,众人见了傲雪这造型,也觉无法接受,若非已知这位是王妃,是皇后,单看她这造型,还以为是女飞贼呢!
蓦然间,李天佑有些想笑,可他不敢笑啊,好不容易得到手的女人都要离家出走了,他哪里还敢笑?!
李天佑身后众人,那更是半点表情也不敢有啊,主子的心肝儿都要走了,他们跟着露出悲伤表情还来不及,谁敢露出半分笑意?!一个个只能咬着舌头忍笑。
此刻,李天佑看着傲雪,傲雪便也看着李天佑!
“傲雪,别走!”李天佑开口。纵然一路觉得有千言万语,路上想了许多对白,可此刻,除了这句,他实在不知道说什么。
古人的视力好啊,傲雪清晰的看见李天佑的嘴角有忍耐不住的笑意。她顿时就想骂人了,死猪,他到底冲回来干嘛?!这哪里是挽留人的姿态?!
傲雪一跺脚,再想到自己这么几个月被他吃干抹净,心里更是羞愤。
可恶!混蛋!禽`兽!
一个忍耐不住,那“禽`兽”二字虽没出声,却完完整整做了个嘴型,紧接着,傲雪周身提气,飞快朝前奔去。
李天佑站在原地,只略一挥手,几道灰影立即飞快从院子各处射出,远远跟着傲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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见李天佑竟没亲自去追,甚至还抿嘴,似乎在笑,季舒玄好不诧异:“怎么,火急火燎从太庙赶回来,就是为了看着她走?”
“你觉得我追上她,她就会跟着我回来?”李天佑侧首。
季舒玄摇了摇头,照沈傲雪的性格,自然不会那么乖乖听话,只是,作为李天佑谋士兼好友,季舒玄不得不提醒:“您刚才那句别走,实在太没诚意!”
李天佑笑,想到方才的情形:“看着她那打扮,那么大的包袱,恨不得搬家似的,我就忍不住想笑,还有她骂我禽兽时的样子,实在……实在太可爱了!”
这一点,舒玄就真不懂了,他实在没明白啊,这沈傲雪骂李天佑禽兽,李天佑究竟有什么值得开心的?!
李天佑朝旁边瞥过一眼,笑得高深莫测,那意思是:你个处男,这是闺房之乐,你当然不明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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跑了许久,傲雪终于停下后,回头看过一眼。2
好哇,竟没有李天佑踪影!原本气冲冲的心情瞬间被失望取代:死猪,亏他还从宫里赶回来,居然也没追一下!
不爽,太不爽了!搞得好像她一个人的独角戏一样!132yw。
从屋檐上跳下,傲雪背着大包袱就去了马市。没错,她需要一匹马,一匹能载着她到处旅行的马。
马市的马匹自然无法和佑王府的马匹相提并论,也肯定比不上沈将军的马,傲雪勉强用5两银子买了一匹普通马,毛皮有些花,一点也不器宇轩昂。
好生怀念王府的那匹雪影,那简直就是神骏般的存在嘛!自己从前在沈家时的那匹马也帅极了!如今在看这匹马,怎么看怎么一匹丑小马。
她忽然有些后悔,今儿个从王府出来的时候,就应该顺便把雪影顺走,干嘛非要耍酷的用轻功飞檐走壁?!
骑上马匹,傲雪朝着南大门的方向奔去。
唉,这个丑小马,反应很一般嘛,拉缰绳控制左右,它居然也要反应一两秒!而且,速度也提不上来!算了算了,先将就应付着,以后遇到好马再说!
哎哟,还有背上这个包袱,怎么这么重?!还有这该死的天气,怎么这么热?!连腰上极地冰玉都起不了多大作用!早知道就把那个玉枕抱出来了!
很快,傲雪又一次到了南城的马市,爽快的加了银两,把丑小马换成马车,将包袱扔进马车的同时,她把自己也飞快扔了进去,顺便还雇了个马车夫。
便是在自己钻进马车的时候,傲雪不禁又一次感概,果然是由俭入奢易,由奢入俭难啊!
想当年,自己背着更重的包袱也快马加鞭赶过路,如今不过区区几个月,居然就觉得累了!
从前,无论去哪儿,自己从来都是骑马,并打心眼儿里瞧不起那些动不动坐马车的达官贵人,可如今,自己居然还主动买了马车!
该死的李天佑,太会腐蚀人民大众的意志力了!竟硬生生将她一个吃苦耐劳大好青年弄得像个软骨头资本家一样!
当然,饶是心里这样想着,她依然像资本家一样软在马车里纳凉,夏日的风从外面吹进来,很是舒服。
马车很快从南大门出去,热闹的街道,熙熙攘攘的人群渐渐变成郁郁葱葱的植被,秀丽的山河。
只是,这马匹越是远离京城,自己心脏某处就越觉得空空的,也不知究竟是因为离了这个城市,还是,离了那个人……
傲雪摇了摇头,开始思考另外一件相当重要的事。这件事,从昨天落水拥有从前记忆到现在,一直没能想得太清楚。
她分明的拥有一古代一现代两个人的记忆,也承接了两个人的所有感受,那么,她究竟是谁?如今在体内占主导地位的,又是谁的灵魂?!
她分明的记得,她叫沈傲雪,年轻时的自己,是那样,那样,那样深爱那个叫李胤骏的男人,爱到不惜生命,不顾一切!为了他,她努力背书,努力练武,努力破茧成蝶!16岁那年,随着西凉与离国的那场战役,就已经成为整个西凉最耀眼的女子;
她也分明的记得,她的名字叫傲雪,出身在中国的一个小城市,父母皆工薪阶层,从小向往自由,父亲说,只要自己考上本科,大学毕业后,将不再管她,于是,为了挣脱束缚,她努力学习,努力考试;
她分明的记得,从前的从前,她听从太子的建议,嫁给李天佑,原以为不过是个a+的任务,很快将完成,然而,婚后,她无法接受自己与一个不爱的男人做那种事,故迟迟不肯圆房,李天佑虽众多不爽,却也并未强迫她;
她也分明的记得,大学毕业后的她,做了一年摄影记者,很快辞职,做了自由摄影者,一边给国内外旅行杂志提供照片,一边供养自己的旅行;
到声喊佩墙。她分明的记得,那日,她接到太子传来的消息,叫她快点动手,于是,她把李天佑请到瑶雪院,然后端出那壶毒酒,李天佑接过她斟的酒,笑得有些勉强,却依然,与她对饮。那一刻,她其实有点内疚;
她也分明的记得,那日,她明明就在尼日利亚旅行,正问尾巴要高h小说看呢,一家飞机居然就失事了,直接把她所在的居民区炸光光;
她分明的记得,喝完那杯酒,她就假死了,那是专门为李天佑准备的毒酒,而她,事先服用过解药,也就是说,别人看到的她的死,不过是一种龟息。其实,她什么都知道,于是,她很清楚的知道小蝶为她换上王妃的礼服,然后将她和李天佑放进一个棺材,然后出殡,下葬……
她分明的记得,她躺在陵墓里棺材内,然后,她听见旁边窸窸窣窣的声音。这……感觉,像是旁边那人起来了!那时的她,心里是巨惊的,李天佑没死!李天佑没死!也就是说,他知道那杯酒有毒,而且,吃过解药!
天知道那时的她多想爬起来给太子通报啊!可是,她不光吃了解药,还吃了假死药啊!她睁不开眼睛,说不了话,更爬不起来!那时的她,心里急得火烧火燎。
然后,她听见两个人的对话,正是李天佑,和他的谋士季舒玄。
“王爷,真要给王妃吃这药?”季舒玄的声音。
李天佑笑:“怎么,你当我千里迢迢找杜神医要这药是闹着玩的?”
“可是……这药吃了后,前半生的记忆可就都没了!”季舒玄顿了下,“失了记忆的王妃,性格各方面很可能犹如婴儿,还是王爷爱的王妃吗?”
“你觉得如今这样,她死心塌地的心里只有李胤骏,我就有机会吗?”李天佑反问。
季舒玄默,紧接着,她感觉李天佑的指头恶心的在自己脸上划过,缓缓的:“其实,还有一种可能……杜神医说,此药叫魄魄相移……”
她感觉自己的嘴唇被掰开,一个圆不溜秋的小丸子塞进自己嘴里,然后,某人恶心的嘴也凑了上来,一口水被渡了过来。
她龟息状态啊,即便有水过来,可好歹也是个丸子,根本不可能咽进去啊,可没想到的是,那丸子遇水后,以超级快速融化着,很快顺着自己咽喉侵了进去。
然后,她清晰的感觉到自己的头部正在晕眩,然后,她断断续续的听见周围男人的声音飘忽着:“这药还在试验阶段……我要赌一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