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一跤摔得着实狼狈,万幸我穿的是裤子,不然在这么一帮男人面前走光真是尴尬。
“李松岩!你触碰到我的底线了!”管骁一声大喝,随后剧烈地咳嗽了几声。
我整个人狼狈地趴在地上,浑身巨疼,站都站不起来。我听到浩辰对管骁说:
“管骁你别动,我来扶她起来。”
浩辰随即走过来,用力把我从地上扶起来,让我坐在了一边的椅子上。我望着这满屋的男人,每个人脸色表情不一。李松岩依旧一脸不忿,但明显有些心虚。
“松岩,我以后没你这个兄弟了。”管骁抑制了咳嗽,看着李松岩,目光平静地说道。
他的话一出口,连我都惊讶了,我没想到管骁会说出这样的话来。
“什么?”李松岩吃惊地望着管骁,不敢置信地指着我说,“因为她,你不和我做兄弟了?管骁,你是不是车祸撞到脑子变糊涂了?我们是从小到大的哥们,你为了这样一个女的,和我绝交吗?”
“对。”管骁既肯定又简洁。
“哈哈……”李松岩发出了一串怪异的笑声,“有没有搞错?管骁,你脑子进水了?你确定不和我做兄弟了?”
“对,滚。”管骁沉声吐出了两个字。
李松岩“嚯”一下站了起来,看了看管骁,又看了看我,整整好几秒钟都说不出话来。随后,他摔门而出。
“管骁,这……”浩辰忍不住开口。
“谁要是开口为李松岩说半个字,也给我滚。”管骁冷冷地说道。
顿时,病房里一片沉默,沉默得让人压抑。我诧异地看着管骁,我不敢相信他会为了我这么做,可是他的表情那么认真,他是真的动气了。
他似乎知道我在看他,他扭过头看着我,温和地说:“以后,我不会让人欺负你了,谁都不行。”
“管骁!”浩辰吃惊地喊了一声,像看怪物一样看着我,我知道他心里的潜台词。
对,曾经他和杜一诺做哥们的时候,杜一诺也曾这样为我。在那一刻,我看到了浩辰眼中对我的畏惧。
管骁摆了摆手,有些疲惫地说:“我累了,你们回去吧。松岩那里你们帮忙劝劝,如果以后他还是这样对宝儿不尊重,那我不会认他当兄弟了。”
“松岩刚才的确过分了,怎么能对一个女生这样,等下我说说他。”迈克说道。
“走吧,我们,让管骁好好休息。”浩辰站了起来,拍了拍迈克的肩膀说,“我们去林城转转,我好久没来这边玩了。”
“行啊,前几天我认识了一个妹子,很可爱很有意思,我打电话问问她有没有空陪我们一起。”迈克和浩辰边走边说道。
“不要!”我有一种预感,迈克指的是许小亚。
但当我喊出来的时候,迈克已经和浩辰转身下了楼梯,我想追出去,管骁却喊住了我,“宝儿,你先别走。”
“迈克肯定打电话给小亚,这样小亚又得和浩辰见面了。”我焦急地说道。
“你自己都摔成这样了,你还管那么多做什么?过来吧。”管骁对我说道。
“浩辰不是出国了?怎么才几个月就回来了?”我走过去坐下,不安地问道,又掏出电话来打给许小亚,偏偏许小亚的电话正在通话中。
“好像他家哪个亲戚去世了,他回国一段时间,应该还会出国。”管骁说。
这时候,许小亚给我回了电话,我接起电话赶紧说:“许小亚,迈克要是约你你千万别答应。”
“为什么?我已经答应了啊。”许小亚不解问道。
“完蛋了……”我郁闷至极,“浩辰回国了,和他在一起。”
“什么?”许小亚在电话那头的声音立马高了八度,“没事,那我就会会他。放心吧,我会照顾好自己。”
许小亚说完便挂掉了电话,管骁有些失落地看着我,我察觉到了他的目光,我问:“怎么了?”
“你意识到我刚才为你做什么了吗?”他问我。
“什么?”
“我为你和我从小到大的发小决裂了,我们从小到大从没闹过不和,”管骁有些无奈地说道,“不过我看你好像一点都不感动。”
“啊?”我这才意会过来,“我不知道怎么说,不过,谢谢你为我打抱不平。”
“就这样?”管骁显然失落的很。
那一刻,我突然意识到了管骁在期待什么。他望着我的眼神和杜一诺望着我的眼神一样,既饱含着满满的痴迷,又深藏着浓浓的无奈。给我的感觉,似乎他们都想让我的心再起波澜,可是奈何我心如止水,已经不再会轻易动心。
其实,我本就不是一个会轻易动心的女人。特别是心动过然后被伤过之后,就更不会了。
“那还要怎样?”我故意装傻,冲着管骁莞尔一笑。
管骁悻悻地看着我的脸,伸手替我撩拨了一下头发,他想说什么,但是并没有说出来。随后,我们之间的气氛变得尴尬。他或许以为我会感动,但我并没有。
这一天之后,我以上班为由,没有继续去医院看望他。同样,他也没有联系我。富二代如他,我想,我的回馈伤了他的自尊。所以,我们的关系再一次降到冰点。
我隔天就开始上班了,瘸着腿整天站在自己的区域,为来往的客人讲解各种床的好处,我很快熟悉了产品知识,知道了不同品牌的床品,也邀请客人试睡,每天虽然很忙,但是很充实。我由此确定,我已经适应了这样的生活,并且喜欢上了这样的生活。
尤其在我的游说下,一件件家具被客人下了订单之时,这种成就感,远远大于在钻石凯悦收到客人小费的成就感。我转正了,模特这件事并没有落在我头上,被杨璐抢走了,不久后商城随处可见杨璐那张过度修饰的脸和过度虚伪的笑。
半年时间过得飞快,在这半年里,我保持着单身,许小亚桃花运不断,特别是迈克,和她一见如故,天天带着她各种狂欢各种嗨。倒是我,这半年大多深居简出,安静得很。
杜一诺半年里陆陆续续给我送了好多书,都是沐爷嘱咐他带来给我看的,有文言文版的,也有世界名著,更有不少历史名女人的传记,让我把看书当成任务完成。起先我看到文言文就头痛提不起兴趣,但后来慢慢沉迷进去,开始一发不可收拾。
腿伤痊愈后,在小腿上落下了一块不小的伤疤,我看着这个伤疤十分碍眼,于是年关将近的时候,我去纹身馆挑了一个“彼岸花”的图案,直接在伤疤上纹了一朵彼岸花。
纹身的帅哥说,那么多图案,你偏偏选择了这个。彼岸花一千年花开一千年花落,花叶永不相见,太决绝太无情。
我微微一笑,两个小时后,我的腿上一朵红色彼岸花怒放着,比那个伤疤潋滟太多,我目不转睛地盯着看了许久……然后,微笑和那帅哥道别,走出了纹身店。
穿着最平常的衣服,素面朝天背着包走在街上,与熙熙攘攘的人群融合,我不再是这个群体的异类,没有人再对我另眼相待。我依然渺小,但是好歹,不再卑微了。
“嗨,美女。”我正感慨着生活大好的时候,突然有人在身后拍了拍我的肩膀。
我狐疑转身,一看,是一个我完全不认识的人,“请问你有什么事吗?”
“那边有一个人想见你。”这男人指了指不远处的一个角落,我注意到有一个头上围着丝巾、戴着墨镜的女人站在那里,因为包得太严实了,我根本不知道她究竟是谁。
“她是谁?”我不禁问道。
“她说你看到这个,就会想见她的。”这男人递给我一个东西,然后直接走了。
我惊讶地往手里一看,是一张我和徐蓉昔日的合影,我还记得这张照片,这是我刚满十八周岁那天,徐蓉和我去照相馆里照的。那时候,我们还是一对感情很好的姐妹。
我抬头望向了那个地方,这时候,她已经摘掉了墨镜扯掉了纱巾,当她露出光头的时候,我浑身都忍不住一抖,我不由自主地朝着她走了过去,不敢置信地喊了一声,“徐姐,是你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