整整六个小时的抢救后,疲惫不堪的医生从手术室里走出来,抱歉地说:“对不起,大人没有事,但是孩子没能保住,孩子已经引产,胎儿已经成形,是一个男孩。”
天旋地转的感觉让我几乎站都站不稳,管骁连忙扶住了我,问道:“那大人没事了吧?目前安全吗?”
“大人失血过多,目前还处于麻醉状态,还需要再观察两个小时。”医生说完,叹了口气,摇了摇头便离开了。
我转身恨恨地盯着坐在长条椅子上、像哈巴狗一样耷拉着的浩辰,我走过去推了推他,他抬头眼睛发红地看着我,没有说话。
“听到了吗?已经成型了!是个男孩!你听到了吗?!”那一刻,我感觉自己几乎要失去理智。
“宝儿你别这样,浩辰心里也难过。”管骁连忙拉住了我,我愤怒地看着管骁,我说,“他会难过吗?像你们这种人会难过吗?你们压根不会,你们只会觉得像我们这样的女人活该。我们贪钱,我们物质,我们没有感情,我们活该!对吧?浩辰,我真应该给你看看许小亚给孩子用毛线编织的鞋子和毛衣!你亲手杀了你自己的孩子!早知道是这样,管骁,我绝不会见你!你们是不是就报着这个目的来的?现在好了,你们顺心如意了,孩子没了,许小亚对你构不成威胁了,你可以高枕无忧了,行吗?!”
我感觉从内心深处有一种无穷的愤怒从心底源源不断地冒了出来,我在为许小亚鸣冤抱不平的时候内心深处同样为自己鸣屈。明明当初招惹许小亚的人是浩辰,明明让许小亚怀孕的人是浩辰,可是每每到了最后,受伤的都是女人,这样公平吗?
“你说够了没?”浩辰冷冷地从椅子上站了起来,眼睛发红地瞪着我。我不知道他为什么红了眼眶,是因为愤怒还是因为伤心。
“当初抛弃许小亚的人是你,当初非要纠缠许小亚的人是你。现在好了,人躺里面了,受了那么多罪,你满意了吗?”我毫不畏惧地看着浩辰,声声质问道。
“我没想过让她怀孕,我也没想过要推她。事情已经这样了,你还要我怎么样?”事到如今,浩辰还是在一味的推卸责任。呵呵,这就是所谓的感情,所谓的感情。
“我能让你怎么样?谁又能让你怎么样?只是你自己扪心自问,你的良心过得去吗?你深夜醒来的时候想到那个孩子,难道不做噩梦吗?”我看着浩辰,愤怒地问道。
“你不爽是吧?来,你打我,有种你打。”浩辰指着自己的头对我说道,“这是我和许小亚的事情,用不着你来多管闲事。我会处理好,不用你对我指手画脚。”
“你以为我不敢打你是吧?”我直接一个勾腿,他毫无防备地一下跪到了地上。
三个月没日没夜的训练,为的就是自己有朝一日能够保护自己不受伤的同时,保护我身边的人。我迅速而干练的打斗动作让管骁大惊失色,管骁诧异地看着我,眼神里满是探究。
浩辰从地上爬了起来,二话不说朝着我的头就揍了过来,我连忙躲闪,结结实实往他的胸上用力捶了一拳,随后反手扣住了他的手,我说:“你再对我动粗试试,我看看是你的拳头粗,还是我的手够硬。”
我悻悻地放开了他,他和管骁的脸上都露出了不可思议的表情,我看着他们,一字一句地说:“希望你们以后最好记住,我和许小亚,我们两个人无论谁,都不会再是你们随意欺负的人。对,可能我们穷,我们没地位,我们很卑微,但是你们也没资格瞧不起我们。你们又算什么东西?敢做不敢当。”
三天后,许小亚出院的当天,浩辰没有再出现了。管骁捧着一束花来看许小亚,给许小亚带来了一张信用卡,管骁说:“卡里有20万现金,是浩辰给你的补偿。孩子这件事带给他的打击也很大,目前他已经出国了,短期内不会回国。”
许小亚愤怒地看了管骁一眼,接过信用卡,看都没看就扔进了垃圾桶。
我连忙去垃圾桶捡了起来,用纸巾擦了擦,我说:“人不能和钱过不去,小亚,不要冲动。”
“我不要他的钱,不过,管骁,我希望你转告他一句话,他会遭报应的。”许小亚看着管骁,心如止水地说道,“有一天,我会给他应有的报应,不管多晚。”
我扶着身体微微颤抖、依旧虚弱的许小亚从病房里走了出去,她的身体那样孱弱,仿佛一阵风都能把她吹走,她的脸上从醒来起没有一丝笑意,我从她的眼神里感觉到了一种向死而生的力量,许小亚不再是之前那个许小亚了。我想,她一定十分懊悔,自己那样死死抵住浩辰的攻击,终究还是架不住地就范了。
有时候,男人想得到一个女人,那种征服欲对于女人而言,真是一种可怕的力量。女人总把男人的征服欲等同于爱情,可是最后的结局,往往女人成为彻底的loser。男人的爱,太不靠谱了。
“小亚,我们回家。”我扶着她的手,握住她如婴儿一般的小手时,心里说不出的心疼。
“嗯。”许小亚声音沙哑地哭了一声,没有问我孩子去了哪里,没有哭,也没有了笑声。
当我们走到楼梯口的时候,杜一诺匆匆赶来,杜一诺走过来,看着许小亚的样子皱了皱眉头说:“你放心,我已经让人把他揍了一顿。他躲到国外去了,这个懦夫。”
“谢谢,其实不必。你们本来就那么大仇恨,没必要为了我……”许小亚平静地说道。
“什么不必,我做我作为哥们该做的。以后,我不会再让这帮男人靠近你们了。”杜一诺虽然对许小亚说,却深深地看了我一眼。那一刻,我目光一怔。
“别总说的自己像是救世主一样,杜一诺,你也不过如此。”管骁不知道什么时候跟着我们一起走了过来。
“但至少我有分寸,我不会轻易给女人灌**汤。”杜一诺看到管骁,目光顿时冷了几分,杜一诺对管骁说,“希望你转告他,他最好不要回国,不然我看到一次打一次。他要想把我送警察局,我随时恭候!”
“呵呵,”管骁摇了摇头,冷笑了两声,然后说,“行了,口气那么大,也不怕闪着腰。既然你们有人来接,我就不凑热闹了。冯宝儿,记得来上班,等着你。”
说完,管骁直接越过我们,快速下了楼。
“宝儿,你要去他那里上班吗?”许小亚吃惊地问我,连忙握住了我的手说,“别去了,我们经不起折腾了,别再和这样的男人接触了。”
“呵呵,我也想啊。”我淡淡一笑,目光却望向了杜一诺,眼神里满怀凄凉。
“你不想,就别去,宝儿!”杜一诺看着我,肯定地说道。
“真的?”我轻笑着问道。
“真的。”杜一诺诚恳地说道。站在春天里的他,还是那样好看,那一双炯炯有神的眼睛,又回来了。
“你这么说,我倒是非去不可了。”我说完,扶着许小亚率先下了楼。
杜一诺连忙跟了上来,等到楼下的时候,我发现他又换了一部车,这一回,是一辆崭新的宝马X5。
“换座驾了又?”我扭头看着杜一诺,笑道。
“嗯,最近小赚了一笔。”杜一诺说道。
“挺好的。”我淡淡说道,心里却为他由衷地高兴着。
“看到一诺越来越好,我就开心了。我们,都要越来越好。”许小亚抓住了我的手,又抓住杜一诺的手,目光坚定地说道。
“走吧,我买了菜,回去我给你买做顿晚餐。”杜一诺对我们笑着说道,随后打开了车门。
我把许小亚扶了上去,自己跟着许小亚已经上了车。当看到车里崭新的内饰时,我心里有一种说不出的触动。
我在心里默默地对他说:“杜一诺,我的确没有看错你。”
随后,我突然看到他车的前挡风玻璃上,放着一个很漂亮的、穿着紫色裙子、带着翅膀、长直发、眯眯眼的小玩偶,看上去特别精致可爱。
“悦悦送你的?”我下意识问道,心不知道为何心酸了一下。
“自己买的,第一眼看到的时候,就觉得和一个人很像。”杜一诺沉声说道,突然伸手抚摸了一下那个小小的玩偶,然后由衷地说,“希望她某天也能像小仙子一样忽然长出翅膀,用力振翅飞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