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分钟之后,一个身材精瘦、个子并不高大、脸上一脸横肉还有一块长长刀疤的男人大摇大摆地走了出来,一开始气势十足,可是在看到侗羽之后,脸色赫然变了变,紧接着,连忙躬身上前,满脸堆笑:“侗……侗老大,你怎么来这里了?你不是……?”
“别废话,你知道我来干嘛。人呢?”侗羽直接打断了他的话,他一开口,声音还是如铜铃一般悦耳。听他的声音真的很舒服,我从没有听过这么好听的嗓音。
“人……人在里面。”刀疤有些唯唯诺诺地说道。
这刀疤男不知道为什么对侗羽那样忌惮,而且看样子,他们渊源非浅。
这废弃的工厂里有很多已经生锈的大锅炉,屋里聚集了二十多号人,都是平阳口音。我们沿着一条直通的道一直往里走,走着走着,就看到杜一诺被绑在一根梁柱上,身上远远望去一片血肉模糊,白色衬衫已经被血染得通红,他耷拉着脑袋,不知道是昏迷了还是实在没有了力气支撑。
“一诺!”
“老大!”
看到这一幕,我和阿彪同时失声喊了出来,我们再也顾不得任何,就这么朝着杜一诺冲了过去。
杜一诺听到了喊声,他缓缓抬起了头,脸上也同样血迹斑斑,似乎是额头上留下来的,他显然看到了我们,脸上吃力地挤出了一丝笑容。
这帮人真是亡命之徒!才短短几个小时的功夫,就敢把人整成这样!我第一次看到这样萎靡不振的杜一诺,心里越发觉得不寒而栗!
我和阿彪一起上前去解开捆绑他的绳子,却被刀疤的人给拦住了。刀疤没有发话,他们便不让我们救人。于是,我只能把目光投向了侗羽。
侗羽用一种奇怪的眼神盯着杜一诺,那眼神给我的感觉仿佛是之前认识杜一诺,但目光却并不友善。侗羽看到杜一诺之后特别恍惚,整个人似乎完全失了神。
“刀疤,大家都兄弟一场,当初我们为你拼死卖命的事情也没少干。你进监狱是你咎由自取,也怪不到我老大的头上!你现在这么对他,过分了点吧?!”阿彪看到杜一诺成了这副样子,握紧了拳头,十分愤怒地对刀疤说道。
“我咎由自取?你以为我不知道是谁捣的鬼吗?当初我对你们多好你们自己心里清楚,道不同不相为谋也就罢了,背后捅我一刀算什么英雄好汉!枉我带你们两年,给你们吃香的喝辣的,养出了你们这群白眼狼!”刀疤也同样生气地吼道。
“刀疤你这话我就不爱听了,既然道不同不相为谋,你也犯不着杀人灭口。你当初就差点儿把我们老大害死了,要不是他机警,现在早化为一堆骨头了!你现在说这样的话,你他妈有脸了还?”阿彪不管不顾地喊道,他对杜一诺是真的有兄弟感情,平时的他从没这么刚硬过。
“好了!”侗羽终于回过神来,打断了他们的争吵。下一秒,他直接从口袋里掏出枪指着刀疤的脑袋,速度快得让我咋舌,现场几乎没有人看清楚他是怎么从口袋里拔出枪来的,他冷冷地对刀疤说:“放人!你要是敢不放!我现在就嘣了你!”
“侗老……侗老大,有话好好说。”刀疤吓得冷汗都冒了出来,连忙求饶说,“我放,我绝对放人!侗老大,我们这么多年合……”
刀疤话未说完,侗羽直接往他他的小腿肚子上重重踢了一脚,他一下跪在了地上,侗羽森冷的目光里冒着熊熊的杀气,仿佛一瞬间就变了一个一个人一般,“你再他妈给我说这些没用的废话,我就真的嘣了你!愣着干嘛!下命令放人啊!”
刀疤的小弟们都被这一幕给惊到了,刀疤估计以前在平阳的黑势力里也算是一个了不起的大人物。没想到侗羽看上去乳臭未干的,却能让刀疤如此忌惮。
刀疤哆哆嗦嗦地说:“老……老大,你别生气,我这就让他们放人!这就放人!”
刀疤缓缓从地上试着站起来,我以为他要下命令了,没想到他突然从口袋里拔出了一把尖刀,面露凶光往侗羽的腰间狠狠划去!
当时我不由得倒吸一口凉气,惊呼了一声“小心!”
我压根就没看清侗羽是怎么躲避的,在那样凶险的情况下她居然能做出那么快地反应,他身轻如燕地往后退了两步,直接一脚把刀疤手上的刀踢飞,然后一个反手制住了刀疤,依旧用枪抵住他的太阳穴,冷冷地说,“看来,你这条命真的是不想要了!”
“没想到我刀疤到头来被一个臭小子给制住了!原以为你不过凭借家里……”刀疤愤愤地说道,他话刚到这里,侗羽重重咳嗽了一声,刀疤顿时就改了口,“行!放人吧兄弟们!我刀疤输得心服口服!”
我们听到这话,连忙冲过去,阿彪用力撞开了刀疤手底下的小弟,迅速三下五除二地解开了绳索,等绳索一松,杜一诺仿佛一滩烂泥一样倒下,阿彪和一个小弟连忙迅速抱住,把他平放在了地上。
看样子,他着实伤得不轻。这帮人,真的是下了死手!这要是我们晚来一个小时,估计人该活活被打死了!
我心里心疼,却只能隐忍着,我不习惯当着这么多人的面掉泪,但是心一阵阵地发紧,我攥着他的手,我说:“一诺,一诺,你没事吧?你还好吗?”
“别在那儿女情长的,赶紧把人抬出去!”侗羽见状,冷冷地说道。
我这才意识过来,于是连忙和阿彪一起把人架了起来,准备往外面走。刀疤手下的一个兄弟不服,挡住了我们的去路。
侗羽咳嗽了一声,刀疤连忙大声喝道:“让他们走!”
那人这才让开,但脸上仍然是一脸的愤慨。阿彪和那人大眼瞪小眼,谁也不服谁地较着劲,直到刀疤发话了,阿彪这才和我一起把杜一诺扶了出去。
我听到侗羽在身后缓缓地说道:“既然出来了,就好好做人。别一出来就惹是生非,赶紧回平阳吧!别在杭城晃了!”
直觉告诉我,这刀疤和侗羽之间一定有着一种联系,但这种联系以我现在的能力还不足以揣测。当下看着这样伤痕累累的杜一诺,我也没有这个心力去揣测什么,只想快点让他回去好好躺好,好好疗伤。
侗羽很快也出来了,沐爷还在外面等着,车门开着,我们扶着杜一诺到了车边,我说:“沐爷,要么你们先走吧,我们坐阿彪的车,一诺身上都是血迹。”
“上来吧,无妨。让我看看他的伤势如何。”沐爷淡淡说道,语气依旧波澜不惊。
“沐爷……”杜一诺声音虚弱地唤了一声。
沐爷微微颔首,帮我一起把杜一诺搀扶上了车,让杜一诺坐在了我们的中间,杜一诺最近接连受伤,浑身无力地靠在座椅上。
沐爷打开车顶灯,扯开杜一诺的衬衫看了看,皱着眉头说:“这帮人下手挺重,把他带我那儿去,我帮他仔细看看。”
沐爷的话让我又微微一怔,沐爷还懂疗伤?他也未免太深不可测了……
“沐爷……这一次,谢谢你和侗……”杜一诺吃力地说道,沐爷连忙摆手打断道,“别说太多话了,回去再说。”
“小羽,里面是哪些人你了解吗?”沐爷问侗羽。
“就平阳那伙人,没事,已经摆平了,以后他们不敢在杭城闹事了,你让他回平阳的话小心一点。”侗羽说道。
“好。”沐爷收住了话锋,没有再继续往下问。
司机很快把车开到了沐爷的地盘,停好车后,沐爷命人过来搀扶杜一诺上了楼,把杜一诺扶进了一个简易的房间里,里面除了一张单人床外什么都没有。
我很奇怪以沐爷这样的身份,为什么常年都呆在这样破败的地方,这里的一切看上去都很稀疏平常,外面就算有人经过,也绝不会想到这里住了沐爷这样的人物。也许有些人,就是天性不喜欢奢华吧!
杜一诺躺下后,沐爷当着我和侗羽的面把杜一诺身上的衬衫还有裤子全部用剪刀剪开了,随后有人拿来了一个医药箱,沐爷娴熟地取出各种消毒的工具,先为杜一诺查看了一下伤势,紧接着开始为他消毒。
“有皮外伤,有内伤,伤得不轻啊。”沐爷轻声说道。
“那怎么办?需要去医院吗?”我担心地问道。
“医院?有沐爷亲自疗伤,医生的医术未必如他。”侗羽有些轻蔑地说了一句。
我心里当下诧异,但却不敢多言。沐爷又对我们说:“我需要细致查看一下,你们先出去吧,去其他房间休息。”
侗羽于是率先走了出去,我和阿彪互相看了看,阿彪示意我出去,于是我也跟着阿彪一起出去了。
“走,阿彪,去楼下抽根烟。”我对阿彪说道。
阿彪会意,一起陪我到了楼下的院子里,又一个黎明到了,晨光熹微,阿彪递给我一根烟,替我点燃了,然后说:“希望老大没事,看老大这样,我心里特别难过。我跟着他这么几年,他第一次吃这种亏。”
“阿彪,楼上那个年轻的男人你以前见过吗?”我吸了一口烟,问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