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诺,犯不着,犯不着啊。”生哥连忙劝道,大家都吃了一惊。
我原本只不过是和杜一诺闹着玩,没想到他会当着这么多人的面真的打我,这一下是真的下不来台了,我捂着脸看着他,差点儿哭出来。
他语气冰冷地凶我:“有些话不要随便说出口,给我乖乖回车上待着去!”
我扭头一言不发地跑了出去,心里所有的美好转瞬就成为了泡影,我跑到货车旁边,却不想上车,蹲在路边越想越觉得委屈,眼泪在眼眶里打转。
也真是奇了怪了,在钻石凯悦里,再大的委屈我都能够承受,可是在杜一诺这儿,一点点小小的委屈都能让我抓心挠肝,心里当真是煎熬。
杜一诺很快和生哥谈好了,有人开始陆陆续续往车上装货,我蹲在路边生气地掐着一根又一根的狗尾巴草,心里却依然不解气。
我感觉到杜一诺朝着我走了过来,但我没有扭头看他,我站起来毫不犹豫地就走,直接往大马路上走去。那一刻我心里明白自己这样做很小家子气很不像话,但不知道怎么了,那一刻自己仿佛就已经不是自己了。
杜一诺追了过来,一把拽住了我,低吼了一声:“别闹。”
他没有一丝安慰,大概也不觉得自己有错,他大概觉得这一巴掌理所当然。我更加生气了,我也冲着他喊道:“放开。”
“冯宝儿!我以为你是一个听话懂事的女人!”他恶狠狠地叫嚣道。
他的话让我简直气到不能再气了,我冷笑了一声,我说:“对不起,让你失望了。”
我挣扎着要走,他死死拖住了我,喝道:“你到底要干嘛?能不能别闹,让客户净看笑话了!”
“那你让人看我笑话的时候,不是挺开心吗?”我扭头看着他,反问道。
“他们都知道我是在开玩笑,谁不知道我身边从来没带过女人,尤其是谈生意的时候。”杜一诺气急败坏地说道,又说,“跟着我就踏踏实实的,不要作,不要拿出你在钻石凯悦的那一套来!”
他的话简直像刀子一样割着我的心,我看着他,我说:“杜一诺,你什么意思?!”
“你说那种话,你让生哥怎么想,你觉得你那句话合适吗?!人家会想我杜一诺成天带在身边的是一个什么样的女人!明白吗?你现在已经决定和我在一起了,就忘记从前的那个你,做一个规规矩矩的小女人,你私下在我面前怎么作怎么和我唱反调都行,但是在别人面前,要给我面子!”杜一诺又低吼道,我知道他在耐着性子和我解释。如果换从前,他压根懒得解释。
“我给你面子,你又给我面子了吗?你说的那是什么话?你不知道那些话很难听吗?”我心里知道自己有些理亏,但生性倔强的我就是不愿意承认。其实我明白杜一诺也一样,他明知道自己有些过火了,但是他也不愿意承认。
我们就这样僵持着,他生气地说:“算了,随你怎么想!老子没工夫跟你耗!老子要装车!”
他说完便把我一个人扔在原地,从仓库里搬出一箱一箱的货物,往车上走去。
我虽然生气,但是气性过了,心里也渐渐恢复了理智,天这么黑这个地方这么偏僻,我自然不赶往别的地方去,于是待在原地,等着自己心绪慢慢平复下来。
过了好久,大概是装完车了,生哥大概给兄弟们准备了夜宵,我闻到了饺子的阵阵香味,听到屋里锅碗瓢盆一通响,可是杜一诺并没有来喊我,反倒是生哥自己过来的,生哥对我说:“宝儿,进屋吃碗饺子吧,这里蚊子多。”
“生哥,我不吃了,我也不饿,你们快吃吧。”我说道,其实肚子早就咕咕作响了,晚上和杜一诺毫无预兆就出了门,我压根没有吃晚餐。
我扭头不经意一看,看到杜一诺端着个大碗站在屋子的门口,见我看他,身影一闪就进去了,那副鬼鬼祟祟的模样像是在监视我和生哥似的,着实又让人觉得有些好笑。
生哥是个心肠挺热的男人,他见我不进去,又端了一盘不带汤的饺子出来,递给我说:“这么晚了,多少吃点吧,晚上在路上可就没什么东西可以吃了。”
我听生哥这么一说,于是接了过来,说了几句客套话,然后很快把盘子里的饺子一扫而空。
等我吃完的时候,杜一诺也出了门,杜一诺对我喊道:“宝儿,上车了!”
我下意识想走,身体却一动不动,他见状,走了过来,捅了捅我的胳膊,语气并不好地说:“喂,上车了!”
我还是没有动。
他气得骂骂咧咧了一句:“妈的!”
我还没意识过来,他就直接把我整个人拦腰抱了起来,直接抱到了货车的门口,然后悻悻地骂道:“赶紧自己爬上去!车厢太高我抱不上!”
我一下破涕为笑,我知道这样的举动对他而言已经就算是一种妥协了,一下没忍住笑崩了。
他见我笑了,反倒重重地把我往地上一放,然后说:“赶紧滚上去!”
我于是自己爬上了副驾驶的位置,杜一诺和生哥他们辞别后,也很快坐上了驾驶室,发动了车子,在夜幕重重之下带着我,开始了第一趟送货的征程。
路上,我们两依然都没有说话,似乎谁先打破这份宁静先开口,谁就算输似的,两个人明里暗里地较着劲。
从杭城到林城大约四个小时的路程,开了一个小时左右,杜一诺放了歌,嘟囔了一句:“妈的开货车真累。”
我没有应声,但心里却忍不住窃喜,他终于忍不住想开口了。他扭头看了看我,见我并不回答他的话,于是又说:“喂,你他妈能不能说话了?这路程这么远,你不陪我聊天,万一我要睡着了怎么办。”
我虽然不会开车,但是我知道有“开车疲劳”这个说法,听他这么说,我于是也开了口,我说:“以后我不想你再那么介绍我了,我心里会特别生气。”
“你也不许当着别的男人的面说什么要陪睡了。”他说。
“你能做到我当然也能做到。”我说。
“好了,多大点事,搞得好像天塌下了似的。”他大概觉得说这些没劲,于是岔开了话题,笑着问我,“你知道这批货是谁家的吗?”
“谁家的啊?”我不禁纳了闷。
“你猜猜看,你认识的人。”杜一诺说道。
刚才天色已晚,仓库上也没有明显的LOGO和标识,我还真没注意到这是谁家的货,我看着杜一诺的表情,下意识地问道:“难不成是南阳家或者管骁家的?”
“算你聪明。”杜一诺得意地笑了笑,然后说,“是管骁家的,生哥一直替他家管着这个仓库,一直以来和我都比较投缘,所以把这活给了我。”
“噢……原来是这样,那这批货运到林城去做什么?”我又问道。
“林城有他们的直营店,定期要补货,以后这单子都归我了,路程不远,利润还行。”杜一诺得意地笑道。
“这么一趟能赚多少?”我不禁又问道。
“赚不了多少,我跑了这一趟,就让阿彪去跑去,要是什么事情都自己做,那还不累死。要想赚钱,还是得想想别的玩法。”杜一诺沉声道,不知道脑袋里又在想些什么。
我这么陪着他聊天,他也不喊累了,他又兴致勃勃地跟我说,以后要带着我跑遍祖国的千山万水,带我多见见世面,省得天天窝在钻石凯悦那样不见天日的地方。
我听得忍不住憧憬和向往起来,但是内心却还有一些隐隐的不安,我知道这种不安来自于哪里。
就譬如聊得兴起的时候,下一秒杜一诺就接到了管彤的电话,我听到管彤在电话里娇滴滴地问:“一诺,你去哪儿了?这几天都没见到你了,我好想你。”
“我在忙呢,在外地,各种跑,你在干吗呢?”杜一诺问道。
“我和我哥在林城呢,明天我们这边的大店有个活动,老爸让我们两都来了。”管彤在电话里说道。
杜一诺一听顿时刹住了车,可是已经晚了,前方便是林城的高速出口,那上面写着两个醒目的大字:林城。
有时候有些事儿吧,就有那么点儿命中注定的成分在。杜一诺挂了电话,开着车出了高速出口后,看着我苦着脸说:“管彤和她哥都在那儿,等着我们送这批货过去。”
“缘分啊。”我悻悻地感慨了一句。
杜一诺看着我,捏着我的脸问我:“这么久没见到他,你是不是想他了?”
“那你这么久没见到管彤,你是不是也想她了?”我反问道。
“我问你想不想管骁!”杜一诺的语气里有了一丝丝的怒火,我知道他是想到了那一晚。虽然那之后我们再也没有提起过,但是那根刺一直扎在他的心里。男人有时候就是这样一种只许州官放火、不许百姓点灯的生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