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叔立马高度警觉起来,让大娘带着我躲到了后门的外面,如果情况不对,就让我立马溜走。
时间已经容不得我多做考虑了,我和大娘冒着雨躲在了后门的屋檐下,心砰砰地跳了起来,听到屋里陈叔匆匆的脚步声。看样子,陈叔应该是出去迎接了。
不一会儿,屋里传来了熟悉的声音在问:“陈叔,抱歉了,我实在是没有办法了才来找你。”
是杜一诺,他竟然出现在了陈叔的家里!我心里一喜,差一点儿打开门走了进去,却被大娘拉住了,大娘小声说:“别急,等一下看看情况。”
我点了点头,只能贴着墙仔细听着屋里的动静,只听到陈叔问他:“什么事这么着急来找我?这两天我一直让小康联系你,但是问你兄弟,都说不知道你在哪儿。”
“我这几天遇到点棘手的事,出门了一天,刚刚回来。听说黄老头把宝儿带走了,我问过他下面的人,都说不知道情况。没办法,我只能来找陈叔了。陈叔,宝儿是一个孤儿,从小被拐卖,一直过着这样的日子,我不知道黄老头会怎么对她,但是我和她朋友一场,我真的不忍心坐视不管。”屋里,杜一诺苦口婆心地对陈叔说道。
我没有想到杜一诺背着我的时候竟然这么为我说话,当下眼眶便湿润了起来。我说:“大娘,没事了,我们进去吧。”
说完,我打开了后门,当我从后门走出去的那一刻,杜一诺完全愣在了原地,他目光震撼地望着我,问陈叔:“她……她怎么会在这里?”
“我把她带来我这儿的,是夫人属意的,你放心吧,有夫人顶着,黄总不会过于追究的。”陈叔说道。
“一诺……”我看到杜一诺的那一刻眼眶便红了,我们静静地四目相对,百感交集。
“你没事吧?”他的声音有些微微地颤抖,不知道是因为紧张,还是因为淋了雨所以有些发冷。他身上的衣服也是湿的。
“人都没事就好,快别愣着了,都坐吧。小康,去找一套你的衣服来给一诺换上,他身上都湿了。”大娘连忙吩咐道。
小康咚咚跑上了楼,不一会儿拿了套衣服下了楼,对杜一诺说:“哥,你去换上吧,这是运动服,我就穿过一次。”
杜一诺点了点头,去洗手间很快换了衣服出来。因为他身高马大,衣服穿在身上整整短了一截,看上去有些不伦不类。他从洗手间出来的时候,我们大伙儿都笑了起来。
我也忍不住笑了,他见我笑,瞪着我说:“笑什么笑,拖油瓶一个,早知道这样,当初离你越远越好。”
“你可以不管我的,我也没想一次次给你添麻烦。”我明明心里感激,却忍不住和他斗嘴。
“我看你真是又欠收拾了,被抓进去还收拾得不够是吧?黄老头都对你怎么了?”杜一诺又问我。
“黄总这次挺狠的,宝儿身上估计没一块皮肤是好的。宝儿,现在还疼吗?”陈叔关切地问道。
“没事,我皮糙肉厚,不怎么疼了。”我说。
其实身上被绳子勒出了十几道红红的印子,还有些地方轻度烫伤了,此时身上疼得很,但是我不想给他们添麻烦,于是咬牙忍着。
“行了,陈叔,宝儿待你这儿也不是很方便,我把她带走了。”杜一诺站起身来,对陈叔说道。
“你要是没地方安置,让她在我这儿住几天也没事,我这儿清静,我一般也都在上班很少回家,没什么人回找过来。你要是不介意的话,也住在这里吧。”陈叔说道。
“不了,我回去还有事情要处理,让宝儿也跟我走吧。”杜一诺说道。
“那也行,如果没地方待了,就来陈叔这儿。陈叔这儿虽然是乡下,但是该有的都有。”陈叔说道。
“谢谢陈叔,谢谢大娘和小康,宝儿如果这一次能逃过这一劫,以后一定常来看你们。”我由衷地说道,心里为这一份难得的温暖倍感温馨。
“这里以后就是你的家,没事常来。别太担心了,黄总也不是把人往绝路上逼的人。你不得罪他,他不会怎么样的。”陈叔说道。
辞别了陈叔一家,我坐上了杜一诺的车,杜一诺带着我开了出去。
路上,杜一诺下意识看了我两眼,然后笑笑地说了一句:“村姑。”
我也打量了他两眼,见他也不比我好哪儿去,于是我也回了句嘴:“莽夫。”
“见过这么帅的莽夫?”他不服气地说道。
“那你见过这么美的村姑?就算见过,那也是白骨精变的。”我也说道。
我们同一时间笑了起来,也不知道怎么了,一看到他,所有的委屈和承受的痛苦仿佛通通都没了。明明明白两个人都在故作轻松,可是这种默契的故作轻松,的确让我们的心变得轻松了很多。
“他对你做什么了?”杜一诺突然冷了脸问我,又说,“他要是刚让人把你怎么样,我直接拿枪去办了他!”
“滴蜡,让四个男人,拿着八根蜡烛,把我的衣服脱光,燃烧后的蜡油滴在我的身上。”
“我去!”他倒吸了一口凉气,不敢置信地说,“一本正经的黄老头也有这么变态的时候?!那我妈岂不是危险了?!”
“越是一本正经的人心里可能越变态,越看着变态的人反倒可能越正常一些。这个社会都疯了,每个人心里都住着一个疯子。”我不禁说道。
“哎……”他叹了口气,他说,“是啊,有时候真想逃到火星去,像我们这种人,活着真的没什么趣味。”
“那你干嘛还活着?去死啊!”我毫不留情地说道。
“像你这样的人都还活着,我凭什么去死呢?我再不济,也开着跑车住着洋房,你呢?”杜一诺也同样讽刺我道。
“那又怎样,你的跑车也不是你的,洋房也不是你,你还不是和我一样,赤条条一身空。”我说。
“哟,看来今天黄老头给你的教训不够,现在都干跟我犟嘴了!”杜一诺咧着嘴说道。
“在这个世界上,我只有在你身边,才能这样犟嘴。”我说完,忍不住一声苦笑,懒懒地靠在了座椅上。
这种有今天没有明天的日子,我觉得我真的受够了,特别够,也特别烦。
“我知道,”杜一诺应声道,又说,“我们要么一起去投奔沐爷吧,别和这些生意人搅合在一块了,特别虚伪,也没劲。沐爷这人虽然狡诈,但起码是一条汉子,明是明暗是暗,总有个路数,不会像生意人一样,说变脸就变脸。”
我知道他指的是浩辰,这件事,或许是他心里最大的坎。被信任的人辜负,损失的不仅仅是钱,还有那一份信任。
“怎么投奔?我一个女人,我能做什么呢?沐爷也不会要我。”我无奈地摇了摇头,我说,“我终究不比你,你的出路比我多太多了。我作为女人,只有陪衬的命。就像徐姐一样,表面看起来那么耀武扬威,没有浩哥,她依然什么都不是。”
“那你就打算这么认命下去吗?”杜一诺问道。
我摇了摇头,我说:“不,哪里跌倒,我想从哪里爬起来,我不想再做一个任人宰割的人。”
杜一诺意外地看了我一眼,他问我:“你打算怎么做?”
我郑重其事地看着他,看着他好看的侧脸和那俊俏的眉眼,我说:“一诺,从今以后,我可能无法为你守身如玉了。”
“你什么意思?”杜一诺一下急急刹住了车,瞪大了眼睛看着我,一副特别不满的样子。
“我想通了,黄总的有些话是对的。三百六十行,行行出状元。在哪里使劲,就能在哪里爬起,不管哪一行,只要努力,总会有出路。”我定定地说道。
他“噗嗤”乐了,他说:“你别告诉我,以后陪男人上床,就是你的终身使命了?”
“不,是陪有用的男人上床。”我说道。那一刻,我心里忽然有了准备。
“冯宝儿!”杜一诺厉声吼道,“你他妈要是变成了这样的女人,你就别承认你认识我!”
“一诺,这条路我不得不走。我想明白了,你我之间终究是不可能的,我应该现实一些,抓住一切能抓住的东西。我不能再做一只任何人都可以掐死的蚂蚁,我已经受够了这种被动的日子了!”我说。
“呵呵,你的意思,你的上进,要先从男人开始?”杜一诺笑了,一声声的冷笑在我的心里溅起了一层层的水花。
“是,我还有别的出路吗?我没有家庭背景,没有文化,什么都不懂,我甚至连身份都没有。我除了这条路,别无选择。”我说。
“冯宝儿!你还有我!”杜一诺大声地吼道,他气得青筋都爆了出来。然而,并没有什么卵用,他最终颓然地说了一句,“是,的确我现在保不了你,我自己简直就是一个窝囊废。好,你要想走你的阳关道,你就去走!但是,你别后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