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去看黄兴?”杜一诺看着沐爷,诧异地问道。
“嗯,你妈妈虽然不说,但一定担心现在的情况。迈克毕竟还嫩,很多事情没有办法搞定。这种时候,趁着墙塌了想推一把的人多的去了,想帮助他的人很少。恩怨一码归一码,现在看在你妈妈的情分上,这件事,我们管一管。”沐爷沉声说道,似乎是下定了决心。
以沐爷当年对黄兴的恨意,如今能够说出这样的话,完全是因为蝴蝶的缘故。他看出来蝴蝶与黄兴这几年虽然有很多嫌隙,但毕竟有过感情,嫁娶之事说来简单,但在一起那么多年总归有情。黄兴为人虽然变态,但对蝴蝶的满腔真情倒是天地可鉴。
“阿锋,谢谢你这么大度,知我所想,懂我所思,谢谢。”蝴蝶听到沐爷这样说,一下格外感动。
“好,那我找找关系,问问事情的进展。”杜一诺听沐爷这么说,于是应声道。
“我不瞒你说,黄兴这一次栽跟头,虽然有天灾**的成分,但多多少少和我这几年与杜一诺的运作有关。一诺对黄兴一直以来成见很大,可怜你身在其中深受委屈。我的心也是同样。当年若非他与虎子,我也不会突遭横祸,罢了……重提往事徒增伤感,不提也罢。”沐爷怅然说道。
当年的事情,想必沐爷已经原原本本和蝴蝶还有铃兰说了一遍。沐爷这么一说,她们脸上也都是一脸悲怆。谁曾想,年少时的青梅竹马两小无猜,到如今却落得了这般光景,究竟是应该怪岁月无情,还是应该怪人心叵测,谁又能够说得清楚。
“当年之事,也是我心中一根刺。为此,我虽然和黄兴成婚,但是婚后对他却过于冷淡,导致他嫉妒之心发作,对我做了极端之事。”蝴蝶谈起那一段羞于提起的往事,一下落下了眼泪,“每每他如此作为的时候,事后又对我下跪求情百般求饶。阿锋,阿兰,我们都一起长大,你们也都了解他的性格,他虽反复无常,但对我的心思倒是几十年如一日并未曾改变……”
“我明白的,姐姐,女人多半心软,再不济他给了你一个名分,总好过我……若不是后来遇到我老公,我哪里能够过上平静安宁的生活?可怜我的宝儿,连累了她这一生,只希望以后她能找个怜她爱她的好男人,与她共度一生。”铃兰说完,也流下了眼泪,一席话再度勾起无数伤心事,她虽是说我,目光却是望向了杜一诺那里。
杜一诺抬起了头,我以为按他的个性他会回避,却不曾想,他却无比坦然地对大家说:“我和宝儿已经确定了恋爱关系了,我会给她一个结局,也希望得到你们的见证。上一辈的恩怨希望不要延续到我们下一辈了,我们会好好珍惜。至于宝儿的过去,我能够接受,我也会善待平安,你们不用担心。妈妈,我希望你这里也不要反对,好吗?”
我大感意外,那一刻恨不能扑到杜一诺的怀里。我心里无比明白,曾经躲躲闪闪的他如今真正开始正视这一段关系对他自己而言有多么不容易。我格外感动地看着他,他的目光也亮晶晶的。头一次,看到他脸上一脸肃穆而庄重的神情。
“妈妈怎么会反对呢?你们两从最初走到一起,妈妈就预感到有一天。只是没想到,会经历如此多的波折。不过现在能在一起当然是最好的,修成正果是我最想看到的事情。只希望从此不要有任何变故,让久别重逢的我们三,能够安宁地度过晚年。”蝴蝶看着我们,慈爱地说道。
她握住了铃兰的手,看着铃兰,感慨地说:“多年前我们结成金兰的时候,曾经就想过将来若是婚嫁,咱们的孩子能够配成一对。现在,你看看,老天虽然让我们遭受了那么多磨难,但还是把该给我们的都给我们了……妹妹,你说是不是?”
“当初也怪我,他们两个曾经情投意合的时候,是我硬生生隔开了他们两,为的是让他们两各自好好奋斗,不要像年轻时候的我们一样迷失方向。因为这样,他们之间才兜兜转转到如今。一诺的性子,和我当年一样,认准了便是认准了,不会轻易撒手。一诺,宝儿,你们要怪就怪我吧。平安我早说过了,你们不必忧虑,他的成长我来负责,不要因为平安造成你们之间的隔阂,至于管骁……”沐爷说到这里,便没有再说下去了。
“那个孩子的心地也是好的,心里也有主见,我瞧着也挺好,只是和宝儿有缘无分。有些事情是注定的,既然你们如今认准了彼此,就好好走下去,不要像我们当年一样阴差阳错,闹到今天这样的地步。”铃兰接着沐爷的话说道。
“嗯,我知道的,阿姨。我知道该怎么做,我们的事情你们就别操心了。”杜一诺被说得有些不太好意思起来,于是说道。
因为我和杜一诺的关系,大家的关系一瞬间又拉近了一层。当天晚上,杜一诺和沐爷留在了医院,我和铃兰一起回家休息。
路上,我开着新买的车,带着铃兰缓缓开在回家的路上。我好几次不经意扭头,都发觉铃兰在看我。这样反复几次之后,我于是扭头笑着问道:“您在看我吗?”
“嗯。”铃兰笑着点了点头,她说,“我现在看到你,总想起我生下你的时候,那时候那才那么一点点大。没想到,现在却坐在我身边。”
“是啊,都不知道自己怎么长大到现在的。”我跟着感慨道,本是无心这么一说,但我想听在铃兰的耳朵里,倒显得我似乎有意埋怨。
她听我这么说,顿时伸手撩拨了一下我的头发,她说:“说说吧,闺女。这些年都这么过来的,晚上,和妈妈好好说一说。妈妈不指望你叫这一声妈妈,妈妈现在就想能在你身边,尽一尽妈妈的本分。”
她的一席话让我瞬间泪奔,我难过不已地看着她,因为正在开车,我不想有太多的情绪,于是我说:“好,那晚上我们好好聊一聊。您累吗?累的话晚上先好好休息,改天我们再慢慢聊。”
“不累,没有关系。你先好好开车,看着点路,慢点没事。”她轻轻在我耳边叮嘱道。
这样的感觉让我心里有一种别样的温暖,这么多年,一直很想耳边听到这样的叮咛,一直幻想某天我的妈妈会这样在我身边对我千叮咛万嘱咐。没想到现在,这一天真的来了。
“嗯,我知道了。”我轻轻地回应了一句,扭头对她笑了笑。
天黑了,路并不好开,我开得很慢,但是心里很踏实。杜一诺打来了电话问我们到了没有,我快速回应了两句便挂掉了。
看着天空中挂着的圆月,感受着这淡淡月光下种种俗世的温暖,突然发觉曾经成长中缺失的许多东西不经意间都出现在了我的生命之中。人生在这一刻,就像天空中的圆月一样得到了一种圆满,心里的暖意一点点地往外渗透出来,虽沐浴着月光,却有一种沐浴在阳光下的温暖。
我和铃兰回到家的时候已经是深夜了,平安和保姆早就睡下了,我们悄悄潜入平安的房间看了一眼平安之后,便回到了我的房间。
铃兰回去她的房间洗了澡,我也洗了澡换上了睡衣,门并没有关上,铃兰洗完澡后穿着睡衣走了进来,拉着我的手,我们一起躺在了床上。
作为母女,我曾经从她的肚子里孕育,曾近有过最亲密的关系;同样作为母女,我们时隔多年未曾相见,这中间浩瀚的岁月给我们彼此之间增添了太多的隔阂。此刻,她坐在我面前,让我恍然若梦。
“那一年之后,你都是怎么过来的?”她温柔地看着我的眼睛,满脸疼惜地问道。
于是,我声泪俱下地讲述了自己当年的种种遭遇,当她听到我被乞丐卖掉、又被王瞎子卖到小山村、最后自己逃回来却又被干妈带入了钻石凯悦这样的地方时,她泪落不止。
我知道这些事或多或少沐爷都曾经和她透露过,但亲耳听我说起却又是另外一种感受,她听完我所说的种种之后,悲怆地捂着胸口,声泪俱下地喊了一声:“天呐!”
“妈,别难过了,都过去了。”我抱住了她,当自然而然喊出那一声“妈”的时候,我自己都深觉意外。
“怎么可能不难过?看看你,都经历了些什么。我这一辈子也洗不清自己的罪恶了,都怪我,怪我当年把你带到这个世界上来……”铃兰心疼地说道,她伸手抚摸着我的头发,哭着说,“孩子,你叫我妈妈,叫得我好羞愧,我愧做你的母亲,真的,我很惭愧。”
我知道她是发自内心为我觉得心疼,这样就够了。我从未在心里怪过她,我所有的夙愿,便是有天若能见到她,能亲身感受她发自内心的疼爱,就够了。
“妈,没事了,都过去了。幸好后来上天安排遇到了舅舅,现在一切都好了。”我伸手为她拭去了眼泪,心里的隔阂一下打开了。其实,或许那隔阂,在见到她的那一刻就已经打开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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