杜一诺的话仿佛有一种神奇的魔力一般,突然带给了一种莫大的安全感。我主动伸手,他顺势把我抱在了怀里。周围昏暗一片,我们抱在一起,于这天地之间,忽然有了一种相依为命的错觉。这么一刻,我仿佛一瞬间完全懂得了他,懂他所说的话,懂他为什么不谈爱字。
的确,对于有些情感而言,“爱”这个字眼,显得那样肤浅。
“好点了吗?”抱了一会儿之后,他轻声问我。
我擦去了眼角的泪水,轻声说:“好多了,就是头还是很疼。”
他立马用手帮我揉着我的太阳穴,一边揉一边问我:“现在下楼还是等下再下去?”
“再等一会儿吧。你和南阳说了吗?”我问道。
我并没有问他和南阳说了什么,可是我的话,他却秒懂了,他说:“我和他说过了,她从房间里出来就立马给我发信息。”
“好,那我们躺一会儿。开灯还是不开灯?”我问道。
“别开了,省得你看到一些惹你难过的东西,又伤心了。”杜一诺一边说,一边在黑夜里用手刮了刮我的鼻子,然后说,“你要是想睡,就再睡一会儿,我抱着你。”
“睡不着了,我们说会儿话吧,一诺。”我对他说道。
“好,你想什么就说吧,我都听着。”杜一诺柔声说道,随后又说,“其实我知道你想说什么,有些话你即便不说出来,我也能懂。”
“我知道。”我靠在他的胸膛,感受着他的心跳,他的心跳每一下都那样地有力,我的手微微动了一下,他立马伸手过来握住了我的手,与我十指相扣。
有些感觉在这样微乎其微的动作里却仿佛一下得到了莫大的升华一般,此刻心里的感觉格外的安静,仿佛忽然有一个人为我撑起了一片天,让我突然再也不会觉得孤单。
“一诺,回去之后,我们是不是就又变了?”我趴在他的胸膛,问道。
“不会的,不会再变了。”他低头轻轻在我额头上一吻,然后说,“我这个人虽然坏,但是分得清场合。我知道你现在心情有多么难过,我不会再故意逗你,故意说些话激你,故意惹你生气。”
“我已经感觉到了。”我轻轻地说道。
“嗯,喜欢现在这样的我对吧?”他又问我道。
“嗯,喜欢。”我没有掩饰地回答道。
谁知道,他在黑暗中一下笑了起来,他说:“那你多珍惜一下现在的我,因为以后这样的机会可不多。”
我刚想从他的怀里挣脱起来,他一下用手臂环绕住了我,他用力抱着我防止我挣扎出他的怀抱,他说:“好了好了,还是会忍不住想逗你。不逗你了,别动。”
我在这种格外令人舒畅的气氛中渐渐又觉得有种头晕的感觉,整个人又变得昏昏沉沉起来,不知不觉又睡了过去。
不知道过了多久以后,杜一诺轻轻拍了拍我,然后对我说:“南阳发短信过来了,我们赶紧下去吧。”
“你一直没睡吗?”我见我躺在他的怀里,而他似乎一直清醒着。
“没有,我睡了就会自然而然侧身,你就不能躺在我的怀里了。”杜一诺说道,“你睡个好觉就好了,快起来吧,我去开灯。”
杜一诺这才把手臂从我脖子下抽离,他“啊”地惊呼了一声,似乎已经被我枕得发麻了。
“怎么了?”我慌忙问道。
“麻了,动不了了。”杜一诺说道。
“我帮你揉揉。”我连忙说道。
“没关系,我晃一晃就好了。”杜一诺站了起来,走过去打开灯,我这才发现这房间似乎是铃兰女儿的房间,墙上贴着一些奖状和一些女孩子喜欢的饰品,房间里十分干净整洁。
杜一诺把我从床上拉了起来,替我整理了一下衣服,拨弄了一下头发,然后说:“我们赶紧下去吧。”
我点了点头,来不及多看什么,便和杜一诺一起下了楼。当我们下楼的时候,南阳和铃兰正坐在客厅里。铃兰正在低低地抽泣,南阳在一边耐心地安慰。
当我们下楼的时候,铃兰扭头看到了我们两从楼上走了下来。这一刻,她看我的目光彻底变了,不再是之前那种看陌生人的目光,而是一种百感交集的目光。
“宝儿,可以叫妈妈了,大婶都记起来了,以前的所有事情。”南阳看着我,颇有些情动地说道。
我却浑身仿佛触电了一般站在原地,这一刻的感觉与之前又完全不一样了。我看着铃兰,我原本以为我会大喊一声“妈妈”然后不管不顾地扑到她的怀里,可是真到了这个时候,却发觉自己根本就做不到,我甚至连“妈妈”两个字都喊不出来。
这个称呼对我而言,迟到太多太多年了。
我站在那里,杜一诺悄然间紧握住我的手,我看着铃兰静静地流泪,她脸上也是一脸的泪水。
我设想过无数次我们重逢后相认的画面,但没有一个画面如现在这般深沉而平静,仿佛有无数的话想说却说不出口,仿佛有无数的心情想诉说却无力诉说。
“孩子,过来。”许久许久,她终于对我缓缓说了一句,伸出手对我招了招手,脸上笑中带泪,看上去那样凄美。
普普通通的四个字,却仿佛如同圣母玛利亚的招呼一般给了我无穷的勇气,杜一诺放开了我的手,我抬起头缓缓迈出了第一步。
铃兰大概了解我的心情,她主动走了过来,隔了这许多年的时空与岁月,隔了无数次轮回的交替与改变,沧海变作桑田已久,然而,当她主动把我抱在怀里嚎嚎大哭说了一句“这么多年苦了你”的时候,我再也无法抑制住自己的情绪,也跟着一起放声大哭起来……
杜一诺和南阳在一旁都看得哽咽了,杜一诺转过身去不忍再看这情景,南阳走过来和我们抱在了一起,伸手拉着杜一诺,我们四个人都抱在了一起哭成了一团。
南阳哽咽着说:“大婶,宝儿这些年真的很苦,真的很苦。但是找到你,以后她有妈妈了,有弟妹了,她不会再苦了。”
“我知道,我知道这孩子辛苦。”铃兰擦干了眼泪,抬起头看着我,伸手替我擦掉脸上的泪水,用无比苍老的声音对我说,“对不起,孩子,妈妈一开始没认出来是你,让你受委屈了。”
那一声“妈妈”就在嘴边,可是我却怎么都张不了口叫一声妈妈,我只是望着她静静地流泪,其实不想哭,其实以为自己会忍住,可是眼泪却如同断线的珠子一样不停地往下流,仿佛怎么流都流不完一样。
“孩子,我知道我很委屈,这些年一定很怪妈妈吧?”她拉着我的手,握得我的手生疼生疼,说完这一句话,她再也控制不住情绪地又一次大哭起来。
那一刻我突然意识到她并非不在乎我,她并非忘记了我,原来所有曾经痛苦的记忆都积压在她的心里,原来她只是选择性去遗忘,而并非真的遗忘。此时此刻,她那样难过地在我面前哭成泪人,让我突然意识到我不应该责怪她或者任何,而应该抱住她,用力抱住她,告诉她我已经长大了,曾经苦难地一切都过去了。
我把她从地上扶了起来,杜一诺连忙帮我一起把她扶到了椅子上坐了下来,她哭,我跟着哭。我哭,杜一诺跟着难过。南阳一个人去屋外抽烟了,大概受不了这样的情景。
“我不知道说什么好,孩子。”很久后,她平静了情绪,抬头缓缓看着我,对我说,“我走的时候,你还在襁褓里。现在,你已经这么大了。”
“嗯。”我发觉我竟一句话都说不出来,可是我明白她在期待我的回应。
“当年的事情说起来太长太长了,你的命,比妈妈苦。妈妈都不敢去想,你这些年经历了什么。”她说完,眼泪又汹涌而出,她伸出手来抚摸着我的脸,她说,“你还活着,还活着就好。这些年,妈妈对不住你。”
“阿姨,不怪你,本来也不是你的错。过去的事情都过去了,我们现在能坐在一起就好了。”杜一诺看着铃兰说道,“铃兰阿姨,您记得蝴蝶吗?当年的蝴蝶,就是我的妈妈。您不是说看我面熟吗?”
杜一诺这么一说,铃兰立马惊讶地望着杜一诺,她似乎用力在回想一些什么,然后过了很久,她问道:“蝴蝶?你是蝴蝶的儿子?你怎么会认识宝儿?你们……啊……”
她显得那样的惊讶,她看着杜一诺,始终有些不敢置信一般地看着杜一诺,目光焦急而又欣喜,有很多话想问,却又不敢问出口。
“舅舅也还活着,我们现在都在一起了。舅舅很想你,他一直很牵挂你。他找了你很多年,一直都不知道你的消息。”我隐隐猜到了她想问什么,于是对她说道。
“舅舅……宝儿,你是说我哥?”铃兰又在脑海里转了转,这才回想起来,她一下抓住了我的手,无比惊喜地望着我说:“我哥还活着?他已经出来了吗?宝儿,这些年你是不是和舅舅在一起?是不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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