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是不想承认平安是你的孩子,还是压根就不认为平安是你的孩子?”我看着他,冷冷问道,“今天你说出口的这些话,日后你确定不会后悔,是吗?”
他“噗嗤”一笑,似乎听到了这个世界上天大的笑话一般,他说:“冯宝儿,你当我智商负数是吗?到现在了,你居然还想让我相信那个野种是我的孩子?!冯宝儿,你简直是疯了!”
“啪!”
那一刻,我使出了全身的力气,往管骁的脸上狠狠扇了一个耳光。做出这个动作,是我下意识里的行为。任何流言蜚语我都可以忍,但是当他说出平安是“野种”这两个字的时候,我无法容忍。
“你侮辱我可以,但不要侮辱我爹和我的孩子!”我看着他,声音颤抖地说道。
当我发觉自己动怒的时候,我十分后悔,我应该在看到他的那一刻就立马转身就走了,我不应该在这样的场合和他发生争执,我不应该动怒。
可是,当我看到他第一眼时,我情不自禁停下了脚步。当时我心里不过是想听一听过了这么久之后,他再见到我会说些什么。我没想到他嘴里所说出口的,竟是这些话。
“你敢打我!”管骁捂着脸,无比盛怒地看着我,“冯宝儿!你居然敢打我!事到如今你还口口声声说是你爹!你难道不觉得羞耻吗?枉我当初对你一往情深,没想到,你是这样蛇蝎心肠的女人!”
他已经把我贬得一文不值了,他的眼里没有了半点昔日的情意,他冲过来对我扬起了手,当我看到他扬起手来的那一刻,我的心彻底凉了。
我明白,过去的那些情爱不过是镜花水月。现实,永远是残酷的。
“行,你要是觉得不解气,我让你打我一耳光。从今以后,你我从此两清。你走你的阳关道,我过我的独木桥。”我挺着脖子,等着他那个耳光落在我的脸上,等着我们这场情事到最后的彻底“清算”。
他的手最终没有落下来,不是因为他不忍心,而是他的手被另外一个女人握住了。
是王惠。
原来,他之所以站在大厅门口不走,是为了等她。
“管骁,算了,不要为这样的女人,失了你的风度。”王惠轻描淡写一句话,就让管骁放下了手。
“她居然敢打我,我还从来没有被女人打过。”管骁看着我,眼中竟然有恨,他指着我的鼻子,冷冷地说,“过去,是我瞎了眼,被你这样的女人所迷惑。冯宝儿,你给我记住,无论你现在爬得多高,你终究都是上不了台面的女人。以后,最后不要再在任何人面前说那个野种和我有关,不然我不会轻饶你!”
“好了好了,犯不着为一个不相干的女人生气,我们走吧。”王惠拉着管骁往外走去,当看到管骁一边愤怒地指责我、一边跟着王惠随着旋转门向外走近那辆曾经无比熟悉的绿色超跑时,我心里五味杂陈。
曾经杜一诺劝过我,沐爷劝过我,甚至连许小亚都曾劝过我,劝我不要轻易谈情,劝我不要轻易开始,劝我不要利用感情当做复仇的筹码,劝我好好沉下心来努力奋斗……谁的话我都没有听,我还是按照自己的心意去做了。
我曾经在管骁为我铸造的海市蜃楼里迷失过,我曾经真心喜欢过,我曾经真的幻想过与他的未来,我曾经真的以为他是真的爱我……然而直到此刻我才真正明白,我们本就属于异类,我们根本就是不同世界的人。
我们的相遇或许曾经擦出过火花,我们或许曾经真正发自内心怜悯过对方,我们或许曾经真的发自内心喜欢过对方,可是有些人从出生开始就不曾同步,注定走的路不同不会有交集。就算勉强有了交集,最终还是会分道扬镳,徒留下了无数沉重与怨恨。
爱情过去后,我在他眼里没有变得更好,我依然是他最初眼里那个肮脏、下贱的女人,曾经爱情为我披上了一件五彩糖衣,曾经我让他瞩目与沦陷过,但被外表所吸引和迷惑的终究不是爱情,终究会被生活打败。
我们,到底是异路人。
只是,他永远也不会知道,他现在所得到的一切,本应该是属于我的才对。这一场从爱到恨的纠缠,大概从我们出生开始,就注定了。
我默默站在大厅里好一会儿,这才收拾了情绪,往三楼的办事大厅里走去。办理完相应的资料后,我从三楼的电梯下来,没想到,在电梯里,我碰到了很久违的一个人。
这个人曾经和南阳一起去过几次钻石凯悦,我和他喝过几次酒,有一次还被众人起哄喝了一杯交杯酒。
他的名字叫做焦仁,和南阳同样的岁数,也是做酒店连锁的,如今南阳曾经的几家酒店都交给他在打理,南阳每年坐等分红。
遇见焦仁让我十分意外,他盯着我看了好一会儿,我也盯着他看了好一会儿。好几年没见了,他没怎么变,但我显然不再是从前的模样。
于是,我主动和他打了招呼:“焦总,还认识我吗?”
“你……你难道是冯宝儿?”他看着我,忐忑不安地问道。
“我是冯澜,如今紫金城的老板。”我笑着说道。
他的目光一下变得意味深长起来,于是我们就这样聊了起来,毕竟是南阳的朋友,再加上过去见过几次面,所以我对他比对一般人热情了许多。
他对我说了许多恭维的话,又拉着我坐在了一楼大厅的沙发上聊了一会儿天,聊着聊着,他说:“晚上刚好有一个饭局,我要宴请几个重要领导。这几个领导,以后你肯定也要打交道的。你和我一起去吧,我给你引荐一下。”
随后,他报出了那几个人的名字和头衔。酒店和夜总会本来性质也相似,日常打交道的也都同样是那几个部门,我如今抛头露面,的确也要和这些人打打关系套套近乎。于是,我心里一合计,就答应了。
就这样,我和焦仁一起去了饭局。当我和焦仁到达后不久,那些领导们便陆陆续续都来了。
我这才发现,原来整桌人就我一个女人,其他的都是年逾四十左右的男人。无论是年纪、资历还是气场,每一个人都足以碾压我。
我一开始坐在那里,虽然我身穿着职业装,但他们显然都以为我不过是焦仁叫过来陪酒的小妹而已。所以,他们个个脸上露出深不可测的笑容,却没有人正眼瞧我。
直到所有人员都到齐后,焦仁一一为大家做了自我介绍,当介绍到我的时候,焦仁对他们说:“这位可是最近咱们杭城的名人,三家紫金城夜总会的老板娘,冯澜女士。”
当焦仁说出口时,所有人一时都瞪大了眼睛望着我,那种突兀与错愕被我看在眼里,我连忙拿起酒杯站起来对大家盈盈一笑道,“领导们,你们好,以后叫我小冯就好,这一杯酒我先干为敬!”
在座的这群人身份都十分微妙,一向被人吹捧惯了,一个个大腹便便鼻孔朝天,一般都不拿正眼看人的。但是,当焦仁介绍完我的身份之后,其中一个人率先说话了:“真是人不可貌相、海水不可斗量啊!早就听说紫金城的老板换了人,没想到啊没想到,新老板娘这么年轻漂亮!好!不错!”
“李局这你可就不知了,这位老板娘现在可是咱们杭城的名人,简直无人不知无人不晓,是咱们杭城的传奇女性。这个……今日一见,果然不同凡响,不同凡响。”另一个人接过话茬说道。
我于是给他们每一个人都一一敬了一杯酒,从前以陪酒的身份和这类人打交道对我而言并没有什么压力,只是如今身份不同了,和他们打交道我都谨慎保守的很,尽量不露出什么过于风尘或轻浮的举动。
但是我没有想到的是,他们怎么可能轻易放弃我。当一个领导让焦仁直接把啤酒撤了、换上高浓度的五浪液时,我明白,时隔这么久之后,我再一次面临羊入狼窝的遭遇。
这一帮人,他们早就对花花新闻十分了解,我又正是他们的管辖范围之内,今天我自己撞上了枪口,他们又怎么可能轻易放过我?
我于是去了趟洗手间,打电话给许小亚,让她赶紧过来救场。本来想打电话给我下面的经理让他们安排几个姑娘过来,但我如今对这些领导的脾性还没摸透,贸然叫姑娘过来这里作陪怕并不讨好,于是只把许小亚喊了过来。
兜兜转转,尽管换了身份,却还是免不了在男人的世界里周旋。当许小亚风情万种地出现的那一刻,我突然有些恍惚,觉得自己仿佛再度回到了从前。只不过如今,我们不再似从前那样任人把玩、毫无话语权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