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听他这样的话,真不知道该哭还是该笑。这不是赞美,这不过是在告诉我,我本身不值得被爱,只是却不知道为何他偏偏放不开。
我再次沉默了,这种压抑的气氛让我们几乎窒息。我们各自冷静了很久,然后他站了起来,他再度平静对我说:“我走了,我们各自冷静几天吧。你好好养好身体,注意千万不要着凉,照顾好自己。”
“嗯。”我点点头。
他走了过来,俯身在我的嘴唇上亲了一下,抚摸着我的脸说:“不管怎样,你是我的女人,这一辈都是,这是永远都无法改变的事实。”
那一刻,我感觉我所说的所有话仿佛都白费了。其实在我和管骁之间,一直有一层隐而不见的屏障,他固执着他的固执,我坚持着我的坚持,他不愿停下来倾听,而我不愿意就此妥协于他的征服。
他就这样走了,他走了之后,我身体有些发软,我躺在床上,迷迷糊糊中听到有人推门而入,我睁开眼,看到了杜一诺的身影。
“一诺,”我喊了一声。
他大概不过是推开门看看我究竟在做什么,随即便转身准备走了。见我喊他,他迅速回头,微笑着对我说,“你醒着的?我以为你睡着了。”
“没有,进来吧。平安在隔壁呢,你怎么来了?”我轻声问道。
他于是走了进来,搬了个椅子坐在窗口,远远地望着我说:“我一直在隔壁呢,平安睡得很香,月嫂给他喂了奶,他吃得很棒。”
“你一直在隔壁?”当我听到他这么说,顿时诧异起来。
“嗯,你们的聊天,我大概都听见了。”杜一诺淡淡说道,“宝儿,你的心封闭太久了,太小心翼翼了,其实你要学会打开心扉,哪个男人也做不到十全十美,总会有缺陷的。”
“你这是在为管骁说话么?”我听他这么说十分意外,我微微笑着说道,“我知道,但是那种感觉很微妙,我不知道怎么描述,但我和他无论多亲近,总缺少一些什么。”
“我大概懂。”杜一诺笑着说,“人与人的阶层不同,想法很难融合。你无法理解他的虚伪,他无法完全接受你的真实,所以,矛盾就产生了。”
“嗯。”我惊讶地发现,杜一诺看得很透彻。也没想到,我们两能够因为这个问题而谈心,“所以,我和管骁还是无法走心。一走心,我们两就变得尖锐。”
“你现在别去想那么多,安心在沐爷这里把身体养好就好。养好身体后,平安还等着你照顾。现在身份不同了,是妈妈了。”杜一诺说完,又笑了起来。
“嗯……”我应了一声,倒是不知道该再说什么了。
杜一诺这一次来,吃了一顿晚餐就走了,说要连夜跟车去外地,有一批重要的货物他不放心,要自己亲自跟车前去。
往往杜一诺一来,沐爷这儿便变得格外热闹。杜一诺一走,沐爷偌大的房子就变得冷冷清清。
侗羽还是像从前一样冷不丁半夜突然出现在我的屋里,有时候白天我抱着平安的时候他会站在旁边痴痴地笑,有一次他突然用一根竹子做了一个哨子说要送给平安,这让我突然觉得心暖。
平安何其有幸,一出生就得到这么多的爱。
管骁一连几天都没有再出现了,只是每天打一个电话问候我的身体和平安的状况,但其他的话没有多说便很快挂了。
半个月左右的时间过去了,有一天我突然接到了管虎打来的电话,还是从前那个座机号码。当我看到那个号码时,心里无比的惊讶,但还是接了起来。
“小澜,是我。”电话接通后,管虎的声音低沉地从电话里传了过来。
“喔,什么事?”我回应得有些生硬又有些慌张。
“身体好些了吗?孩子怎么样了现在?”他顿了好一会儿,才终于问道。
“挺好的,孩子也挺好的,劳您挂心了。”我礼貌地回应道。
“我……”管虎在电话那头支吾了一会儿,随后又沉默了一小会儿,然后说,“我让管骁去接你回来吧,好吗?小澜,你想要什么补偿,你开口就好。我想看看孩子,你也知道,孩子和你我的关系。”
当我听到管虎这么说的时候,我心里觉得无比的讽刺。当初从我知道怀孕起,我几乎就能料到管虎今天的反应。这孩子,说起来才真正是他的嫡亲。
“一切还是按照合同上写的来办吧。”我淡淡说道,“现在我还在坐月子,还不方便出门。”
“哎……”管虎在那边深深叹了口气,“我也有我的苦衷,希望你能明白。从知道你是我亲生起,我心情也很复杂,一直不好过。特别你和管骁现在这样,我作为父亲,我真不知道怎么办好。一切,都太乱了,要理清太难了。”
“我知道,也理解。我现在身体不太舒服,等我出了月子,我会带着平安去看你们的。”我说完,客套地挂了电话。
我知道管虎还有太多的话想说,可是我不想听。每个人都有苦衷,每个人的苦衷都不过是借口,区别不过是办得到和办不到而已。
管虎打完电话的当天下午,管骁就出现了,带了一大堆的东西,外国进口的纸尿裤和奶粉,各种婴儿服,还有哺乳服和束缚带,七七八八地一大堆,当他平铺在我房间里时,我房间顿时被这些粉嫩粉嫩的眼色弄得缤纷起来。
这一次来,管骁似乎完全忘记了上次的不快一样,他一进门就对我笑了,把东西一一铺开,然后对我说:“这些都是我让我在国外的同学带的,她说这些都是你能用到的东西,大的小的一大堆,我都带来了。”
我微微一笑,脱口而出:“国外哪个同学?”
当问到这句话的时候,我意识到自己敏感了。这么好的气氛,不应该问出这句话的。
管骁的脸一僵,随后说:“国外的同学很多,你放心用吧,不会是你不想听到的人买的就是了。”
“嗯。”我笑了笑,看着他额头上渗出了微微的汗液,于是问道,“是不是累了?坐下来休息一下吧。”
“不累,我先来看看你,然后想去看看平安。你现在能走路了吗?能的话我扶着你一块去。”管骁说道。
我于是从床上起来,管骁伸手轻轻地揽住了我的腰,把我的手架在他的脖子上,他小心翼翼地扶着我,趁我没注意在我脸上亲了一口,然后笑着说,“还是熟悉的配方熟悉的味道。”
我一下被他的话逗笑了,我知道他又恢复了从前的那个他,他无比小心地呵护着我,其实我现在下地走路已经完全没有问题了,但是他几乎没有让我承受半点力气,我的大半个身子都架在了他的身上,他就这样把我扶到了隔壁的房间里。
我们进去的时候,也不知道平安是感应到了爸爸的到来还是怎样,突然一下哭了起来。
“怎么突然哭了?”管骁见状,连忙一下放开了我,快速走到月嫂旁边,紧张地问道。
“刚睡醒,应该是饿了。”月嫂把平安放在了管骁的怀里,转身对我笑了笑,然后去冲调奶粉。
我倚在门口看着管骁生硬地抱着孩子的样子,那一刹那心里又有了一种说不出的感动。
他的目光完全倾注在了平安身上,半个月的功夫小家伙已经长大了不少了,他的轮廓和管骁越来越像,眼睛、鼻子和嘴巴几乎都是管骁的翻版,我想管骁自己也能够看得出来。
“孩子长得太像爸爸了,将来一定比爸爸还帅。”月嫂对管骁恭维地说道。
“那肯定了!我儿子将来肯定要比我强才好!”管骁在看到平安的这一刻,一秒变成了奶爸。
我几乎被完全忽视了,我自己扶着墙坐在了一边的沙发上半躺下来,看着管骁那样柔情地对待平安,和月嫂学着自己喂他吃奶瓶,然后望着平安一脸满足的微笑,终于,他想到了我,抬头对我说,“老婆,我查了网上的资料,前六个月还是母乳喂养比较好呢。”
“没关系的,现在奶粉的饮料比例都调配得很好,孩子也爱喝。一般喝了奶粉就不愿意吃母乳了。”月嫂在一边说道。
管骁笑了笑,这才把平安递给了月嫂,走过来坐在我旁边伸手握住了我的手说:“平安越长越可爱了,谢谢你,为我生了这么可爱的儿子。”
“现在不怀疑他了?”我说。
“我们到那个房间再说吧,让平安好好睡觉。”管骁见我提起这个话题,于是对我说道,随后他站起身来,直接把我拦腰抱了起来,柔声说,“我抱你过去,省得你走路吃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