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四章
地下的河道越来越狭窄,白起的遁法也就越来越慢。他学习这水遁时日不久,远未达到随心所欲的地步,带着子鸿更是吃力。
到了这个地步,水遁术唯一的好处是能感知到这地下河之中的危险。
“那里。”子鸿一缕青丝指向右面,白起迅速转了个弯,前方的河道,出现了一个漩涡。这漩涡异常寒冷,正常情况下,这样的温度,水早就该结冰了。
可是因为漩涡旋转的速度太快,结出来的冰立刻被漩涡搅碎,冰块颗粒小的无法察觉。白起神念一扫,就知道了端倪。
白起停下遁光,与子鸿在门派发放的法符之中寻找,两道仙纹纸甲符被取出来,直接激发,白起和子鸿的身上,各自多了一套湛青色的甲胄。这甲胄一点也不厚重,看起来就像是凡人的依仗军队所穿戴的样子货。
不过这甲胄是实实在在的法符,上面有一道仙纹,化神期的修士也无法将其破坏。这种仙纹纸甲符也只能维持一刻钟的时间,两个人套上甲胄之后,任凭那漩涡将两人吸入。
白起和子鸿依然在一道遁光之中,遁光无法隔绝寒冷,要没使用法符,估计两个人的元气消耗会相当迅速。
一路向下,白起计算着这漩涡深度,差不多下行了超过三千丈的距离,其中还有几处产生了空间错位的感觉,这才被吸入到了一个巨大的空间之中。
灰沉沉的天空,燃烧着火焰的土地,远方的山脉下,行走着一队队的骷髅,僵尸,还有身体残缺的人和兽。那队伍的边上,有身穿黑色铠甲的士兵驱赶着他们,这队伍向一条河流走去,有些人的身上,还穿戴着镣铐,撞击在岩石上,发出沉重的声音。
白起和子鸿两个人在这灰暗的世界之中,身体内的元气压制不住,像是沸腾了一般,两道金色的纯阳之气冲天而起。
那队伍后面,顿时有一队黑甲骑兵冲了过来。
白起和子鸿站在那里,也没有动。黑甲骑兵手持长刀,马上都挂着厚重的铁甲,为首的军官用长刀指着白起喝道:“你们是什么人,乱闯冥界!”
白起没想到自己本来是寻找阴河藏身,却撞到了冥界来。他却不知,冥界本来和阳间有诸多通道,但是炼气士到这里限制颇多,又没好处,所以谁也不会肯到冥界来转悠的。
白起道:“我乃阳间炼气士,误入冥界,正不知如何离开。”
那冥界的军官看了一眼白起,心中暗想,这阳间的炼气士一个个都很麻烦,自己只是负责押送犯人,又不适巡逻的鬼卒,没必要和这炼气士争斗。
想到这里,那军官喝道:“你从哪里来,就原路回去,如果乱闯,碰到鬼王就麻烦了。
白起上前一步,低声道:“可否行个方便,让我们从别处离开。这来路已经找不到了。”白起一边说着,一边取出了一颗法级的丹药,却是云梦宗比较常见的合蕴丹。只不过这合蕴丹是紫眉真人所炼制,药力强大,白起释放出一丝药力之后,随即指尖上多了一团月光,将那丹药包裹,免得药力流失。
那军官一喜,这人间炼气士的丹药,对他来说简直是万金不换。九州破碎之后,这冥界和其它八个大州的联系几乎割断,炼气士来冥界已经是极为罕见了。
他板起脸道:“抱歉,这公事要公办。”
白起指尖轻颤,又是两颗丹药取出,包裹在月光之中,这月光是他月轮剑丸剑气所化,收放随心。那鬼将想要抢夺也是不能,白起随时可以将丹药粉碎。
子鸿见师弟用丹药贿赂鬼将,觉得好笑。不过这事情强来是不行的,冥界和凡间不同,有十殿君主,三千鬼王。这些人都不是怎么讲理的。炼气士到这里也不敢乱来。因为那鬼王和十殿君主可以操控冥界空间,空间封闭,炼气士就难以回去了。
在这冥界久了,吸收不到天地元气,炼气士的境界会不断跌落,除非你有仙器护体。
那鬼将看了一眼手下鬼卒,鬼卒们目不斜视,白起心想,这鬼将未免贪得无厌了。不过他还是暗中取出一枚法级丹药,用指尖捏碎,化为十六片,然后用剑光分割开来。这次干脆伸手递了过去,道:“将军的手下,当然也有好处。”
这话就不婉转了,但是却让鬼将可以对手下有个交代,他欣喜的接过丹药,收起来道:“仙长,你要是不急,可以随我去前方鹿城,在那里有上古时期大战造成的空间裂痕,以仙长的实力,可以返还阳间。”
“那多谢了。”白起举手施礼,心想,这次总算躲过追杀。返还阳间,也不知道会落在何处,只要不是那夜帝门就行。
鬼将也不以为意,这里还是冥界外围,白起赖着不走,他也没什么办法。总不能攻击白起,让对方把自己杀死。虽然十殿君主会为自己报仇,可那有什么意思。这炼气士识得大体,给了好处,手下鬼卒就不会乱说话,这事情轻松遮掩过去才好。
“你们两个,下马,让给仙长。”那鬼将收了好处,让士兵腾出两匹马来,给白起和子鸿骑上。白起和子鸿也不愿驾驭遁光。他们都感觉到了,这冥界之中,元气流失迅速,在这里施展道术,消耗是人间的十多倍。
骑上马,两个人感觉那战马冰冷,毫无生机,而且上面散发出浓重的煞气,将两个人如同日月般明显的阳气掩盖住了。
鬼将取出两张黑色的符,交给白起道:“你们阳气太盛,被人发现有些不美,贴在身上,可暂时遮掩。”
白起和子鸿神念扫过,这纸符没有问题,两个人就贴在了胸前,仅存的一丝阳气也被这鬼符遮盖住了,再无漏洞。
一队骑兵返还,继续驱赶犯人,向前方的大河进发。
白起在马上道:“这位将军,我想和你打听一人。”
“哦?仙长在这冥界也有熟人?”鬼将顿时警惕起来,万一这炼气士认识的是个大人物,自己索要好处,就会惹下杀身之祸。
“他叫白坚。”
“白坚?”鬼将思索了一番,心中震惊,骇然道:“那是第十殿君主手下大将,掌控冥界一州的地方。”
白起一听,有些不信,自己的父亲身亡的时候,恐怕只是勉强有仙人的力量,到了冥界之后,难道力量会飞速提升不成。掌控冥界一州,那控制的区域,恐怕比大晋朝还要庞大。十殿君主的力量,绝对是仙王之上的级别。
“他全名是什么?”
“白坚,字重锋,前几年才从阳间陨落下来的,是第十殿君主手下第一猛将。”
“嗯,不是我认识的人。”白起点点头,淡淡地道。
阴阳两隔,自己要是去见父亲,冥冥之中,怕是折损了父亲的福缘。既然父亲成了冥界大将,自己也可以放下心事了。什么时候能修成无漏真仙,不在乎冥界阴气侵蚀的时候,自然可以前来寻找父亲。
到那个时候,自己可以让父亲也成为鬼仙,不受那十殿君主的统治。
那鬼将听白起这样说,心中松了口气。要是这炼气士和白坚相熟,自己只能祈求老天开眼,留下条生路了。
鬼将所说的鹿城,是一座庞大的监狱。白起遥遥的看去,只见鹿城之上,煞气冲天,本来灰蒙蒙的天空,在鹿城上方都显现出赤红的颜色。
数千被驱赶的犯人看到鹿城,顿时哭号起来,有鬼卒上去鞭打,也制止不了。
白起忍不住道:“这些犯人送去鹿城,恐怕活不了多久吧?”
鬼将点头,有些无奈地道:“鹿城要完了,这里煞气凝结,又有远古大战留下的损伤,很快会空间崩坏。犯人送来这里,都是重罪,不能赦免的。”
白起道:“十殿君主就这样不管?”
“仙长,谁想不管啊,可是这煞气的凝结,已经有数十万年了。十殿君主来看过,也只能让这煞气无法凝练成妖。想消除的话是不可能的。”
不能消除的煞气?白起感觉妖异空间内的逆鳞枪急速的旋转起来,鳞片张开,显得对这煞气十分感兴趣。
白起心中一动,道:“我修炼的法门,倒是可以吸收煞气。”
那鬼将道:“仙长,这可是天地间六种绝煞之一,而且已经超过了十二万八千年,吸收起来十分危险。”
他劝阻白起,是怕白起死在他眼前,另外一个炼气士要是暴怒的话,他的下场依然不妙。
“无妨,我自有手段。炼气士可是比凡人惜命的,我怎么会无故冒险。这煞气清除一些,对你等也有好处的吧?”
那鬼将思索起来,这煞气不除,鹿城早晚崩溃。冥界鬼差众多,到时候自己是调去别处,还是被直接解职都很难说。而且这煞气越来越严重,搞不好哪次自己也会受到污染。这炼气士说的如此有把握,就让他试验一下。
想到这里,鬼将道:“两位仙长都要出手?”
“不错。”白起替子鸿答应下来。
“那多谢两位仙长了。”鬼将客客气气的回答。
数千犯人被赶进鹿城,那鬼将拱手道:“仙长,那往返阳间之所,在鹿城后六十里处,煞气凝结却在高空,不知道……”
“我自可处理。”白起摆手,他妖异空间内的逆鳞枪,已经有些狂躁了。看来这煞气对它是大补之物,白起还没看到逆鳞枪如此激动。心中对这煞气也是充满了期待。
等那鬼将带着他的鬼卒进城,子鸿才埋怨起来。
“师弟,这是聻煞,真仙都无法驱散,你难道真的要去帮助这鬼将不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