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洛从来都不相信云无暇会弃她不管,她只是担心在云无霜的算计下,云无暇会被击个措手不及,陷入万劫不复之地。
如今看来,他应该是安全的。
只要他安全,她便还有希望,他们一家三口,总会团圆的。月洛捂上自己的小腹,指腹在上面慢慢地摩挲,轻柔细语:“孩子,你爹爹还在外面盼着我们回去,你乖乖的,不要再折腾好吗?你只要好好的,娘便可以放手一搏!”
午后,云无霜来了。
见点心原封不动地搁在桌上,面色一寒,问道:“娘娘身子不舒服吗?”
玉霞忙上前禀道:“茗妃娘娘等人走后,娘娘便进屋歇息去了,说困得很。”
云无霜的面色稍缓,端起点心,推开了门。
月洛坐在榻上,笑盈盈望着他,伸手接过点心,笑道:“我真有些饿了!”拈起一块就喂进了嘴里,甜甜糯糯的,是她喜欢的味道。
云无霜喜出望外,倒了一杯热茶过来,柔声道:“慢点吃,别噎着了。”
他已经多久没看见月洛的笑容了,每次夜半梦回,他总是瞧见月洛一身是伤,泪水涟涟地走在悬崖的边缘,他想去救她,想拉住她,可还未走近,月洛便一脚踏空,从悬崖上掉了下去。
每次做了这相同的梦之后,云无霜总是几夜不能成眠,他整日整夜地思念她,担心她,直到有消息传来,她安然无恙,心中的石头才落了地,才会有那么几晚的安枕。
所以这会儿见了月洛的笑脸,便如同捡到了世间的至宝,眉目间俱是欢喜,不免有些手舞足蹈起来。
月洛看他欢喜异常的模样,心中酸酸的,若他们之间,没有那么多的情爱仇怨,该有多好。
微蹙了眉头,月洛道:“皇上,你准备何时赦免凤相一家?”
“和洛儿大婚之日,便是凤相一家平安之时。”
“我若不愿呢?”
云无霜苦涩而笑:“洛儿,我只是想保护你一生,爱你一生,给我这个机会,好吗?”
月洛伸出手臂,露出雪白的一段肌肤,淡淡地笑:“皇上,我已经是九爷的人了,即便是你不介意,我也过不了心里的这道坎!”
手臂上,那粒嫣红的朱砂,已经没有了踪影。
云无霜嘴角动了动,眼底寒彻顿现,脸部的肌肉,也激动地扭曲在一起,已是狂怒痛苦至极。
他爱若珍宝的女子,终于还是属于了别人!
“皇上,你受不了了吗?放我出宫吧,我配不上皇上,更不配母仪天下。”月洛见他激动如斯,又添上了一句。
她就不信,这古代的男人会容忍接受一个败柳之身当皇后!
可这世间就是有这样的人,云无霜爱她,已经超越了一切,别说她已非完璧,就算是再不堪的事情发生在她身上,云无霜也一样爱得义无反顾。
云无霜的痛苦,只是持续了短暂的一瞬,他很快就恢复了正常,勾着唇,笑道:“洛儿,我不管从前,只要你以后是属于我的,我便心满意足了。”
不过,心底的那股恨,却转移到了云无暇身上。
额头瞬间窜出几条黑线,月洛严重怀疑眼前的男人到底是不是正常的男人,他怎么——可能——不计较这种事?
“皇上,你确定你没有发烧?”
“我清醒着呢!”
好吧,月洛被他打败了,长叹一声:“皇上,你这叫强人所难!”
“作为一国之君,某些时候用点非常手段,是无可厚非的事情,洛儿,你就接受事实吧,蓝星国的皇后之位可一直空悬着呢!”
月洛无语至极,嘴角猛抽:“可是,可是,我倒觉得茗妃更适合这个位置,人家已经有皇子了,你和他们才是真正的一家子!”
云无霜听言,面色立即就变了,冷哼道:“洛儿,你以后离她远点,当日若不是她耍手段,怎会有了孩子?如今看在孩子的份上,她若是安分守己便万事皆休,若敢动那些不该动的念头,朕也容不得她!”
声线寒厉,没有一丝夫妻之情,月洛不禁回忆起很久前的那一晚,难道,方丝萦在其中,当真扮演了什么不光彩的角色?
那她今天忽然造访梅花宫,又是所为何故?
这人的心思一旦复杂起来,月洛便猜不透了,遂点点头,道:“皇上,你这后宫,可真是不简单啊。”
云无霜挑着眉,意味深长地笑:“洛儿,等你当了皇后,这后宫还不是你说了算?若是想它简单,我便遣散众人,独留皇后一人,可好?”
“不好!你还是留着她们吧!”月洛觉得头大得厉害,云家的男儿,怎么都如狗皮膏药一般,沾上了就甩不掉?
又一次谈判失败!
云无霜的心情却是好了很多,晚上回落霞殿时,冉公公很明显地见到他唇角挂着笑容,满脸都是春/意。
娘娘今日顺着皇上的意思了吗?
冉公公也只是揣测而已,万万不敢问出声的,不够,皇上今晚心情大好,侍候起他来,倒是顺了很多。
云无霜在合上眼的那一刹那,忽道:“冉宏贵,明日你侍候洛儿去园中逛逛,她今天笑了。”
“是!”冉公公有点风中凌乱,就是笑一笑而已,皇上你用得着如此激动吗?
皇上英明一世,怕是要栽在感情上了。
第二日,冉宏贵侍候云无霜上早朝后,就赶到梅花宫去候着,待月洛醒后,她侍候用了早膳,轻轻笑道:“娘娘,园子里新种的花开了,皇上吩咐奴才侍候娘娘去园中瞧瞧。”
“冉公公,你侍候皇上已经很忙了,月洛哪敢劳你大驾?我就在这梅花宫呆着吧。”月洛瞟了他一眼,漠漠笑道。
“娘娘,奴才今日得空,想听娘娘讲讲宫外的事情,也好长长见识。”
“你是想听我们去攻打龙国的事情吧?”月洛也便顺势而下,抿着嘴笑了。
两人在一众宫女侍卫的簇拥下,到了御花园。
月洛打量了一下周围的环境,和往日里一般无二,高高的宫墙上,描绘着重彩图案,和园中的姹紫嫣红相得益彰。
月洛走了一阵,忽然转身,道:“我想去瞧一瞧颜妃娘娘,冉公公,我可以去吗?”
“······娘娘,颜妃正在病中,恐有不妥。”
“那就算了,你让后面的人都散去吧,我想清静清静。”
冉公公松了一口气,挥挥手,驱散了众人,园中,便只剩下了他们两人。
日头渐渐升高,空气有些闷热起来,月洛拿手扇了扇,擦着额头上的汗水,道:“冉公公,这天气够毒的,我去凉亭里坐一会儿,你去叫人准备些冷饮来,然后再去请皇上过来一同赏花。”
说完,也等不及冉公公答应,便举步往不远处的凉亭走去。
回头,见冉公公还站在原地不动,便朝他挥了挥手,道:“我就在这里等着,快去吧。”
冉公公只得快速地走开,离开御花园时,不放心地吩咐人:“娘娘在里面赏花,别放进闲杂人等。”
见他走远,月洛倏然起身,见四处无人,忙疾步往梨花宫的方向奔去。
跃过高高的宫墙,月洛很快就到了当初的那个舞台,来不及思虑,来不及感伤,月洛迅速在鼓下写上一行字,然后匆匆返回。
冉公公回来时,月洛好整以暇地坐在凉亭,正吹着风,惬意地赏玩采摘下来的花朵。
冉公公长长吁出一口气,命人端上凉饮,道:“皇上正在处理国事,命奴才转告娘娘,他一会儿就到。”
“哦,知道了,国事为大,我等等他吧。”
一直等到快晌午时分,云无霜才到了。
牵着月洛的手,温柔地问:“园子里的风景如何?”
“很好!”月洛感受到来自指尖的热度,不自禁就想到了她失魂落魄那段日子,云无霜的温柔细致和体贴周到。
不由垂下了头,再次感伤不已。
她不想伤害这个一直深情待她的男人,可是,若不伤害他,便是自己和云无暇受伤害,那种结局,她更不愿意看到。
她希望,云无暇的人能看见梨花宫的记号,迅速进宫来和她会合。
九王府,云无暇在交出兵权后,并没离开京城,只是呆在王府里,深居简出,不见任何人。
他的手下也没有任何的异动,倒是让云无霜派来监视的人无计可施。
但东城的一个院子里,倒是突然间多了很多人,云无暇将野狼部落的总部,移到这里来了。
一个男子匆匆走来,将一封信交给云无暇:“爷,这是王妃在梨花宫留下的。”
云无暇心神微震,展开信,里面不过是一行字:君增我月下牡丹,我赠君蝶儿翩飞。
这句和当初一模一样的话,不啻于一记闷雷,击在云无暇心上,他苍白着脸,颤声问道:“真是她写的?”
来人道:“这是宫中的探子得到的消息,但王妃的字迹她却是模仿不来,她得到这句话后,不敢轻举妄动,立刻就写在纸上,命人送了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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