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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然而岁月的悠长,水滴石穿,何况是长年累月包裹在水当中的石块呢?它们即使再坚硬,在如何的无法侵入,终结还是会被瓦解,出现裂痕,然后成为碎石块,最后碎石变成更小的碎石,碎石消融,变成淤泥,而后慢慢的淡化,成为水里的微尘,从微尘再次变成了水。”

“你不觉得,这就如同你所言的广阔世界吗?那是修士的天地不错,但是修士的天地却是源于这世界的一部分,其实你们心里很清楚,你们去适应了那个世界了,然后修士出现了,而修士的世界却是你们欺骗自己的理由,因为你们想要说服自己还存在,还没有被那样的世界磨合成为其中的一部分,所以你们都称之为修士的世界,其实却是被同化进入了弱肉强食的原始时代而已,在我看来,你们还没有开化。”

秦竹说着这些,有些像似自嘲,也有些像似发泄,因为她自己也不知道,为什么会这么说,或许这并不正确,因为浮华和本质之间,只是一点掩饰的差别而已,但是即使只是这点掩饰,却叫人无法分辨清楚,至少她自己还是迷茫的。

若是换做另一个人说这样的话,余观海有一千种理由反驳她。因为人就是人,所有的本质都是一样,无论世界的变化如何,身处什么样的世界,但是人的本质却是不可逆转的,因为人是适应世界的,因为世界承载着他们,而不是他们去承载世界,所以人是适应世界,而不是世界适应人。

所有的一切,不过是人粉饰在世界上为自己的遮羞布,只是遮羞布的高低不同而已。但是余观海并没有说一句话,因为这是秦竹心里的不快,也是她最为不愿意相信的东西,因为相信之后,那么自己所想的一切,便背离自己就会越来越远了,正如自己不愿意相信这是个真实的世界一样。

“怎么?你不想说点什么吗?算起来你应该是见多识广的,过的桥应该比我走的路还要多吧!难道你就不想告诉我一点正确的道理吗?”

秦竹见余观海没有说话,忍不住开口问道,眼眶有些红红的,湿润了,她希望看到余观海极力的反驳,哪怕是歇斯底里的反驳自己错了,至少那时候她还觉得余观海身上存在自己一丝一毫的熟悉感,不像现在,不属于同一个世界的人,那么如何去拥有同一个梦想呢?

余观海沉默半响,嘴唇好似承受着巨大的粘合之力,费了很大的劲方才张开的。

“我没有资格去反驳了,因为你说得对,或许……我是错的。”

“错的?呵呵……”秦竹嘲笑一声,摇了摇头:“没想到我还能让一个无所不能的神仙哑口无言,无力反驳,那么我应该感觉到自豪了,对不对?”

余观海看着秦竹好似失去心里所有支撑的样子,有种忍不住想要上前,将她拥抱入怀,轻声安慰着这个傻傻的女人,但是他不敢,他怕自己上前之后,一切便变得不可收拾了,至少现在,这一切还可以是假的,只是虚幻的。

“秦竹,你真不愿意步入修士的行列吗?”良久之后,余观海再次问道。

秦竹深吸了口气,那湿润的眼眶,已经无法抑制住泪水,轻轻的划过了白嫩的脸颊,她连忙别过头去,不想让余观海看到自己的样子。

“不了……我觉得这样挺好,余生观海,这一生我已经过了三分之一,或许二分之一,这样的日子很闲适,但是有时候却也孤独,对我而言已经足够了,不想再去要求更多的东西,或许在你看来,长生不死代表着无限的可能,但是对我来说,若是作为一具行尸走肉的浪费着空气,还不如留着一份执念,消散在轮回当中,观海……我能请求你一件事情吗?”

“你说……我能做到的,一定做到。”余观海笃定的说道。

秦竹抬眼看着余观海,泪水不受抑制的流了出来,像似做了很大的决定,忍受着一种无可名状的折磨一般,红唇缓缓开启:“我知道你活得非常悠久,超出了我能够想象的范围,我只求,若是还有来生的话,不要再来认识我,好吗?”

秦竹说完,毅然扭过头去,背对着余观海,好似怕自己多看一眼之后,便无法下定这样的决心一样。其实很多人都不了解,对于一个女人来说,什么才是最重要的,有人觉得需要优越的条件,需要完美的容貌,还要无忧无虑的生活,让她们可以安安稳稳的生活,其实都错了,她们仅仅只需要,陪着自己所爱的人就足够了,剩下的只不过是陪着的过程当中经历的风雨罢了,但是仅仅只是这一点,能够做到的却是寥寥无几,无数的人摸爬滚打多年,方才领悟过来,只不过那时候已经行将就木了。

余观海身形颤抖不已,秦竹的话在他的脑海当中一遍又一遍的出现,让他整个人都如遭雷击一样,好似一瞬间,整个人完全崩塌了一样,什么修为、什么道心,此刻已经隐匿消失得无影无踪。

“不要认识我……不要认识我……”他喃喃的念叨着这句话,转过身去,好似失去了所有的精神,漫无目的的向着院子的小道行走。

秦竹听到身后的脚步声,眼角的余光偷偷的看着余观海的背影,这个她隐匿在心底十年之久的男人,曾经忽然远去,而今再次一步步的离去,留给自己一个背影,当余观海走到院子的门口的时候,她想要站起来冲过去将余观海拉住,但是刚刚准备起身,却好似被什么东西压制住,让她根本无法站起来,她伸出去,想要抓住那缓缓消失的背影,整个人哭成了泪人儿,但是距离太远太远,她够不到,只能眼睁睁的看着那个背影的消失,终于,秦竹一直忍受着的哭声,这一刻爆发了,那么的歇斯底里,那么的悲伤欲绝,那么的……无可奈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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