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是并不是所有人都有这样的心,也不是所有人都能够在这条路上走得下去,也许看着身在瓮中的时候,自己觉得简简单单的,没什么阻碍,只不过对方太软弱而已,然而当自己正在身处同样的位置的时候,也许就不会这么想了。
云层上盘膝而坐的剑宗,好似着迷一样的看着下面,院子当中余观海的每一个动作。眼神当中再也没有一点强者的威严,满是女子的柔弱,还有着那埋藏很深的悲伤。那一遍遍演示着十八基础剑式的余观海的身影,余观海的相貌慢慢的在剑宗的眼中模糊了,而另一个俊俏的少年,却变得越来越清晰。
少年唇红齿白,剑眉星目,两束鬓发随着每一招剑式的移动,飞动在空中,好似带着淡淡的暗香一样,不知何时,已经让人沉醉而不知自拔了。
“你真像他,虽然长得不一样,但是那种飘逸感,却是如同一个模子当中印出来的一样。”剑宗喃喃的说着,目光当中慢慢的模糊起来,好似看到一个撅着嘴揉着胳膊的少年,偷偷的瞅着自己,害怕被自己责骂一样。
“师傅……你教我厉害的剑招呗?总是连这些基础剑法有什么用啊!昨天我练剑的时候,被云霄峰的弟子看到,他们还嘲笑我入门都十几年了,什么都没有学到呢。”
“青稚,我们断剑峰和宗门其它的峰不同,他们修炼的剑道术法,而我们修炼的是剑道本源,路不通。而要领悟剑道本源,首先你必须成为一个持剑者才是,至于强大的剑法,师傅是教不了你的,剑道的强大,来源于内心,而不是表象,你明白吗?”
一个绝美的仙子,淳淳的教导这少年,轻笑着摇了摇头,回想当初自己步入此道的时候,不也是有着同样的疑惑吗?不知道烦了自己的师傅多少次呢,而今身为人师,她总算明白当初师傅的感受了。
“啊?可是师傅,我什么也不会啊?难道提着剑乱砍,就能够比云霄峰的人更厉害吗?”少年不解的问道。
绝色仙子笑着摆了摆手:“练剑十年之后,若是你还没有找到答案的话,我会告诉你。”
“十年?”少年眉头挑了挑,将信将疑的看了看绝色仙子一样,随即露出坚定之色道:“好……那我就再练剑十年,师傅,这次你可不能耍赖了。”
“恩……师傅这次不骗你。”
绝色仙子看着少年再次提起长剑,汗如雨下的开始在烈日下继续修行者基础剑法的十八式,纤细的手指轻轻的抬起粉色长裙的一角,提起一个小小的紫砂壶,在面前的桌子上的四个茶杯当中分别倒满了茶,随后自己端起一杯,抿了一口,而是含笑着向着空无一人的桌子旁边笑了笑,像似在示意一样。然而仙子的目光当中,却透露出黯然之色,而这种黯然埋藏得很深很深。
“师傅……为什么每到重阳节的时候,你都会一个人喝四杯茶呢?”断剑峰的一处菩提树下,青稚抱剑站在一旁,看着坐着的师傅面前的三个漫上了茶水的茶杯,好奇的问道。
每年的重阳到来,师傅都会来这里,无论是刮风下雨,还是事务缠身,青稚记得有一次宗主他老人家在这一天召唤师傅,师傅都直接闭门推脱,只为在这菩提树下布下三个茶杯,看着远处渺茫的山色和接天的云海翻腾,知道夕阳的最后一刻落下,师傅才会回去。
绝色仙子抿了一口茶水,随后轻轻的放下茶杯,语气很淡:“青稚,你师傅门下多少年了?”
青稚不知道师傅为什么突然问起这个,但还是老老实实的回答道:“已经三十六年了。”
“三十六年吗?”绝色仙子一顿,旋即深吸了口气,继续道:“三十六年,对于一般人而言,已经是三分之一人生了,但是对于修士来说,却只是弹指一挥间而已。世人都羡慕神仙的腾云驾雾,长生不死,但是又有多少人能够明白,修士获得这些的同时,也承受着普通人悲哀的成百上千倍呢?”
仙子说到这里,神色很是黯然,她端起茶杯,朝着最左边的那个空位举杯示意道:“孟道非,以前你总是说,若是能够有一个选择的机会,你更希望自己走在进城赶考的路上,没有遇到什么修士,而是继续做你的书生,而后或许会位极人臣,亦或是会名落孙山,最后做一个落魄的教书先生,但是你真不想成为修士。”
“以前我不明白,现在我明白了,或许你是对的。”绝色仙子说完,那种悲哀的情绪更浓,她仰头一口喝下茶杯里的茶杯里的茶,绝色的面容上,露出一抹难以名状的苦涩,好似这不是一杯清茶,而是一杯苦酒。
青稚看着自己的师傅,并没有说话,也没有打扰,而是静静的站在一边。他第一次看到师傅这个样子,那种无可名状的悲伤,看在他的眼里,好似感同身受一样。青稚这才明白,诸天万界当中威名赫赫的剑宗霓虹仙子,其实并不如同表面上看上去的意气风发,而是藏着一份只有她知道的凄苦,只有重阳节的这一天才会拿出来。
“呼……”霓虹仙子深吸了口气,伸手要去提起紫砂壶,不过青稚却是先一步,拿起了紫砂壶,轻轻的在霓虹仙子手中的茶杯倒满,随后再次恭敬的站在一旁。霓虹仙子看了青稚一眼,笑了笑,目光收回来,落在她另一边的空着位置上,含笑着道。
“寒冥儿,你也总说修士的路真的难走,只是你不知道为什么难走。你说若是有可能的话,我们两姐妹将会是永生永世不分离的,无论天荒地老,还是沧海桑田,你说这些对于修士来说,都是不值一提的存在,只要我们努力修炼,达到与天地同寿的地步,那么任何的阻隔都只是一个笑柄而已。”